:考上個好大學,當個建築師,搬出小巷子,買套大房子,讓奶奶安享晚年。
周伯父喜歡乖小孩,逢人便誇武甲有多懂事,對自己那個高中畢業後就無所事事的兒子當真是恨鐵不成鋼。他也常勸周烈:“你找個正經工作吧,免得伯父老罵你。”
周烈總是滿不在乎地敷衍他:“好好好,走吧,出去玩玩。”
他不理會,埋頭做作業:“不呢,快高考了。”
周烈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輕輕吻他的脖子。
他縮縮脖子,笑:“癢。”
周烈站起來鎖上門,拉上窗簾,回到書桌邊一手攬著他,一手握住他沒有拿筆的另一隻手,從指間吻到掌心,從掌心又吻到手背……
“你幹嘛啊?”他抗拒地甩甩手:“我寫作業呢!”
周烈賴皮兮兮地握得更緊:“你寫你的作業,我啃我的豬蹄,又沒有打攪你。”
他無可奈何了:“你這無賴……”
從接吻到真正意義上的結合,兩個人傻乎乎地摸索了兩年多,老舊的屋子裝載滿滿的幸福,他們都還小,只要擁抱在一起,就沒有憂愁和不安,全世界都是美好的。
高考完,他滿心期待能考上個好大學讓奶奶高興高興,可奶奶卻病逝了,家中一貧如洗,醫藥費欠了幾萬不說,還又借了一筆錢才能辦喪事買墓地。成績下來,他是全校理科第一名,奶奶沒有看到他優異的成績,他也沒有經濟條件繼續唸書。說實話,欠的那筆錢其實數目不大,但對於一個孤兒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他想也沒想便撕掉錄取通知書,本本分分找些苦力活幹,指望賺個五六年的錢還清債,再考慮他的建築師夢想。
周烈終究沒捨得讓他幹五六年苦力,第二年就幫他還清債了,至於錢的來源,周烈騙得天花亂墜,他也一直矇在鼓裡,滿心歡喜地專心念書準備考試。一天夜裡,周烈喝得爛醉被幾個狐朋狗友抬回來,笑嘻嘻地抱著他誇海口:“寶貝,你想念什麼大學我都供得起!你看,不就跑碼頭倒兩次白粉,我們就還清債了?來錢快得很!”
當二流子和販毒完全是兩碼子事,他第一次動手打周烈,周烈不還手,任他打罵,直到他喊出要分手,周烈才忍無可忍地吼道:“我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知道周烈沒法回頭了,一踏上那條路,不是說不幹就可以不幹。
眼不見為淨,他管不了,乾脆甩甩手什麼都不管,也不復讀了,清白乾淨地光榮入伍。而周烈在那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連周伯父都說親兒子該死。
他捂著臉,手掌之下淚水不斷湧動——該死的不僅是周烈,他害了周烈一輩子,他才是罪魁禍首。
周烈生死未卜,他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地過好日子?他在找他的救贖,只要知道周烈過的好,哪怕是和別人在一起也行!找了這麼多年,等得萬念俱灰,他自己折磨自己,不僅是因為愛,還有自責愧疚和良心不安,到底什麼時候才熬出個頭?
夠了,在這裡,地面以下十米的黑暗漩渦中,或許,能等到解脫了。
情深不壽,過猶不及!
生命萬般千樣好,能輕鬆把握的幸福,不要讓它從指間流走,何必苦苦為難自己?如果有來生,他想,不要再和周烈相遇了,對自己寬容一些,掙開這苦情的枷鎖,去找一個簡單相愛的人廝守一生。
不要滿溢得情不自禁,也不要乾涸到孤獨的地步,擁有半杯水的愛足矣。
綠洲
杜佑山在地道里走了兩天三夜,他像一個在沙漠中盲目行走地旅行者,沒有食物,尋不清方向,手電電池耗盡,不再有東西照明,他什麼都看不到,毫無目的地在這一片死亡沙洲上徘徊,直至找到了他的。
他跪在武甲身邊,摸索對方的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