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樑、嘴唇——不需要光線,他能確定這是他熟悉的愛人,怎樣的悲喜交加!
“武甲……”他努力把武甲抱起來,顫聲喚道:“武甲!”
武甲的鼻息微弱,體溫偏高,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吻了吻武甲的額頭,兩手抖得無法自制,給自己打氣般篤定地說:“別擔心,有我呢,我帶你出去。”
他試圖把武甲背到自己背上,可惜兩腿使不上勁,折騰了半天,兩個人一起摔了個四腳朝地,蹭下大塊泥土,把兩個人全埋了進去。
武甲發出一聲輕哼,那是痛得無力的呻吟。
杜佑山從土堆裡爬出來,緊張地挖出武甲摟緊在懷裡,“撞到哪了?哪兒痛?”
武甲抬手撫摸杜佑山的臉,傾心辨認對方那重重的喘息聲,他動了動開裂的嘴唇,沙啞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杜佑山?”
“唉,是我。”杜佑山應了聲,淚水剎那間決提。
武甲撈著救命稻草般,虛弱地勾住杜佑山的脖子,幾天下來,他一個人孤獨得恐慌,以為自己只能等死,不會有人來救他了。他咳了數聲,說:“笨蛋……”
杜佑山乖乖地應:“唉,我是。”
武甲不再有力氣發出聲息,默默地,臉上的淚水糊滿塵土。往事不堪回首,緬懷昨日的愛人無用,今朝杜佑山是他最親的人,不管能不能出去,死則同眠,生則不離不棄。
杜佑山幾天沒有吃喝,體力快耗盡了,背不起也抱不動,只得摟著他抹黑往上一層拖。一路上,杜佑山走走停停,有氣無力地喃喃:“你說得對,自從動了那個棺材,我們就盡走黴運,我錯了,能出去,我一定多做好事。”
“武甲,我早該聽你的,挖到五十米就撤,也不會有今天……”
“武甲,那些小鬼們看似一群沒用的,不要命起來真能害死我,我早該聽你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樹敵太多……”
“武甲,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對,都對。”
“武甲,我們能出去的,別害怕,一切有我呢。”
武甲時不時吃力地應一聲,讓對方知道自己還撐著一口氣,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這孤寂絕望的黑暗中迷路。
洪安東覺得地下的那兩個人應該沒戲了,挖掘隊刨去地基,為防止大面積坍塌或機械造成誤傷,工人徒手挖開兩層地道,掘地十米,仍舊不見人影。他站在施工地不遠的地方密切留意情況,三天四夜沒有睡,熬成一雙兔子眼。
秘書跑過來小聲說:“洪總,韓經理又來了。”
洪安東直皺眉:“這裡面都是粉塵,誰讓他又來了?”
秘書嘟囔:“他說接女兒放學順便過來看看,沒進來,在維護外呢。”
“順便!從市區順便到縣城來了。”洪安東罵罵咧咧地啐掉嘴裡的煙,大踏步往外走,剛出鐵板維護,便看到自家的車子停在拐彎角,韓謙的女兒韓寶寶在車窗內招手:“洪叔叔!”
洪安東一溜小跑奔過去鑽進車裡,抱著韓謙就撒嬌:“謙謙~”
韓謙扭開頭:“你很臭。”
洪安東頹然:“廢話,老子快累死了。”轉而,問司機:“今天有沒有送他去做復建?”
韓寶寶跪在前排座椅上,下巴支著靠背,代替司機回答:“沒有,你不在家裡誰能逼他?”
“嘖,”洪安東不滿:“寶貝,你怎麼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韓謙不耐煩:“我都好了。”他現在圓潤了許多,行動沒有大礙,說話走路笨拙歸笨拙,恢復得還算順利,只是情急時會有點結巴,所以做事都慢吞吞的,有時候走路同手同腳,常莫名其妙把個韓寶寶逗得大笑不止。不過挖苦諷刺洪安東的話韓謙無師自通,練就得十分流利。
洪安東本想親親韓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