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起臉來,即便衣衫因為風塵不再華麗,但依然威儀天成。
那人被他瞬間散出的氣勢一驚,但還是有著書生的骨氣和傲氣,對夜輕染道:“勞煩這位兄臺為我家仁兄道歉,摔了人就想這麼走了,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道歉?”夜輕染冷笑,“他隨意汙衊人難道還不准許我看不慣摔了他?”
那人一愣,“這位兄臺哪裡話,我家仁兄何曾汙衊人了?”
地上那一位似乎也不解他哪裡招了仇恨了,不過是隨意妄談幾句而已,聞言也不顧坐在地上丟人,掙扎著站起身,一副要理論的架勢道:“對啊,在下哪裡汙衊人了?”
“我就告訴你哪裡汙衊了人!”夜輕染冷峭地看著他,沉聲道:“雲王府淺月小姐,六年前,幫助七皇子平息了北疆動亂,協助七皇子治理北疆,修河堤,築水壩,開墾梯田,北疆六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天降大雪,不封北疆之山,天降大雨,不淹北疆之土,北疆天地豐收,再不見路有凍死骨。五年前,燕河口發生蟲災,她前往京城御藥房盜藥熬湯救濟燕河口萬人性命,險些被先皇關入天牢。四年前,蘭城鼠疫,萬人的城池,鼠疫一旦散播,便危及社稷,先皇本想對蘭城封鎖,萬人坑埋,是她冒大不諱偷跑去皇室祖祀,請出了始祖皇帝的帝王策一書,以開頭第一句話要求歷代帝王愛民如子威脅,才打消了先皇念頭,保下了整個蘭城上萬人。三年前……”
“行了,別說了!”雲淺月打斷夜輕染的話,再說下去,她都覺得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應該被百姓們供起來,流芳百世。
夜輕染住了口,惱怒道:“憑什麼你做了這些,還不被人知道?讓人說你紅顏……”
雲淺月甩開他,淡淡道:“你願意在這裡說就在這裡說吧!我不陪你了。”話落,不再理會他,轉身出了酒樓。
夜輕染見她離開,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兩個書生都呆呆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也懶得再待下去,瞪了二人一眼,轉身跟著雲淺月走了。
硯墨自然跟隨在二人身後。
一行三人離開,酒樓內滿堂人都靜了片刻,仿若無人。
過了片刻,一個人忽然道:“那個人像不像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
眾人心裡齊齊咯噔一下,有兩個人立即道:“像!”
過了片刻,坐在角落裡的一個老者道:“什麼叫做像?那明明就是淺月小姐!”他話語肯定,眾人都像他看來,他惱怒地看著那幾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道:“你們這幫子年輕人,就知道酒飯之間胡談亂論,聽說西南千里被戰火波及百姓們流離失所的苦了嗎?短短時間,是雲王府淺月小姐監國派人治理西南,才很快就恢復了春種,這一舉動,你們可知道救了西南多少人?那可不是一萬兩萬,也不是十萬二十萬,而是幾十萬人……”
夜輕染走出不遠,正好聽到那老頭的話,鬱氣散去,露出笑意。
雲淺月耳力極好,自然也聽到了,面色沒什麼情緒,牽過馬韁,翻身上馬。
走了一段路,夜輕染忽然問,“小丫頭,有一句話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而你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為了什麼?”
第六十二章 以身殉情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為了什麼?
雲淺月騎在馬上,忽然恍惚。從出生到至今,十六年,她都記不清自己以身赴死再睜開眼睛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了。
夜輕染看著她,見她恍惚地看著前方,他本來還想說什麼,忽然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雲淺月臉上的恍惚褪去,淡淡道:“不為了什麼,只為了活著。”
夜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