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得渾身冒冷汗,只算是小兒科的承受是嗎?這個二十九歲的男人如此難以捉摸。倘若她長到二十九,也會如此嗎?不會的。他是集所有格性的極端,獨一無二得讓人膽寒。如果少些權勢也就算了,至少不會造就他無匹的狂妄與目空一切。但他生就天之驕子的身分讓他習慣呼風喚雨、傲視群倫,以自己為神祗的創造自我宇宙的信仰,也得以讓他隨心所欲,演變出奇突的性格。
這種性格的背後,是由什麼堆砌而成?王億豪的大名如雷貫耳,傳說中的冷硬無情、目空一切,玩弄政經兩界於指掌間,全憑他個人喜怒而定。他們一定是相似的,可是也一定相斥。再如何出色的人,只需一個就夠了;多一個出來,即使是近親也容易相殘,爭取唯一的存在。王億豪應是不允許王競堯養成這種性格的。其中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緣由,否則今日的王競堯不會如此狂放傲岸,應是一個有能力的富家子弟,但順從於其祖父的控制。
不過,那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一番雲雨過後,他抱她到寬廣的浴室泡溫泉。他這別墅接近溫泉區,直接接了管子導引導別墅來。
溫泉原來有二種分別。一種濁黃水,一種清澈如自來水,看來乾淨得多,硫磺味也沒那麼重。
她放鬆的靠在他懷中。浴池很大,溫泉的功用除了消除疲勞,也易使人渾身無力,癱癱軟軟的;熱度使人暈眩,全身肌膚髮紅,看來像煮熟的蝦子。
“你打算在日本待多久?”她低問,心臟在水的壓力下跳得有些急促、有些難受。
“我替你請了十天的事假。”
如今他是她的堅護人,名義上是“認養”關係,但沒有稱謂。學校的請假事宜全由他一手包辦。她只被通知可以十天不上課而已。原本中上水準的功課若是一落千丈也不算意外了。
他將毛巾折成長條蓋在頭頂上,充份享受溫泉浴的舒服。據說人體吸收溫泉的氣息容易由頭頂的白會穴逸出,所以日本人泡溫泉時,頭頂會加蓋一塊毛巾,即使看起來很好笑。她低下頭,偷偷微笑。這種“好笑”的情況會出現在他身上非常突兀。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總是代表所有的權威,居然會在她面前展現其他面貌,她有些受寵若驚。
“來吧!當一次完美的日本婆。”他一時興起,丟給她一塊粗毛巾,轉身背對她。
她怔了下,開始替他搓背。他也真是懂得享受了!
即使已有多次的肌膚之親,她仍從未完全的看清他身體的模樣。也許她有些羞怯,或向來漫不經心慣了,此時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他的背相當寬廣,會讓人產生無比的依賴之心;肌理強硬且有力的收縮著,在有動作時,肌肉會隱隱糾結。有一些細碎的傷口分佈其上,代表著他生少歲月中叛逆的記錄。
他長及頸背的黑髮在沾溼後呈現自然的捲曲。以一個成年人而言,他的頭髮太長了。那個有著金髮及腰的龐非不會讓人感到怪異,因為他的長髮永遠端正的束在身後,一絲不苟。
但王競堯過長的發總給人不馴的觀感;梳起來時很深沉,放開時太不羈,全身上下都是極端的矛盾。一如他陰晴難測的脾氣。
此時他可以說是開心得,她稍稍能感覺出來。
為什麼是她?她依然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恐怕,他這輩子是不會告訴她了。
心情再度自陷於困惑的茫然中神遊……
為什麼是她?
這是她盈然雙眸中重複的問號。
王競堯緩緩啜著威士忌。凌晨三點的時刻,酒館內只剩少許人。面對蘆之湖的景色,沿岸的燈光襯在湖中倒影成一片輝煌。五月的日本仍有些涼。
那幾乎像種著魔的痴狂!乍見的一瞬間,他就決定要她。一雙無神的大眼,唯一的光芒閃動對世情的嘲笑;在美麗的面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