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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黛玉道:“這麼些姐妹,怎麼你不照顧人家,偏偏照顧她?你說二妹妹前世被嫁給那姓孫的,下場最是淒涼,怎麼也不見你平日額外提點她?”

寶釵叫起撞天屈道:“我見她總勸她對外頭硬氣些,多與姐妹們走動,你沒見一個‘二木頭’現今也敢在老太太面前開口,也肯和我們玩笑了?再說,她的婚事總還在日後,湘雲的苦處就在眼前,自然先多教教她為上。”

黛玉本是吃的無端飛醋,來得快,去得也快,怎奈小性兒已經耍出去,也不好立時收場,且又想聽寶釵哄她,因強詞奪理道:“我不信,你前世和她就極要好的,我聽你講以前的事,嘴裡總離不了她,姐妹中她也和你最好,誰知道你是不是見人家年輕漂亮,所以額外高看一眼呢。”

寶釵哭笑不得道:“你將我當成什麼人了?”

黛玉閒閒道:“你是什麼人,自然是你自己知道,我怎麼知道?”

寶釵見她說得無賴,自忖辯白無門,又見她眼光流轉,明明帶著幾分促狹之態,索性拉住她手,按在自己心口道:“你不信我,我是沒法子說的了,只好叫你把我的心掏出來看一看罷。”

黛玉被她一嚇,滿面飛紅,趕緊縮回手,眼睛四下一溜,她們只帶著紫鵑,見她回頭,紫鵑便對著她搖搖手示意無人,黛玉方捂著心口瞪寶釵道:“你作死!”想起方才手心裡的柔軟,忍不住微微蜷起手心,寶釵笑著又執起她手,兩手牽住她道:“我是作死,不然怎麼偏偏喜歡上你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妹妹呢。”

黛玉又橫她一眼,微微一推,沒推開她的手,也就任她牽著,兩個慢慢回屋,因那一牽一握,黛玉固然心如鹿撞,寶釵也是意蕩神馳,晚飯草草去賈母處應了一回卯,回來也不計較那消食等事,早早地就躺到床上秉燭夜手談去了。

卻說趙姨娘說大不大,也是正經抬了名分有兒子的姨娘,府中除了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之外,其餘人輕易倒也不好太怠慢了她,若是安生過日,日後也跑不了個清福享受,怎奈她自己見識短淺,每每的又愛自降身份,與下人們爭閒鬥氣,因此府里人都瞧不上她。尤其賈赦院中幾個侍妾通房,自忖自己乃是一般的家生子出身,並不比趙姨娘差著些什麼,每每見了,總要壓壓她的風頭才肯服氣,這其中秋彤因是賈赦新寵的丫頭,最為跋扈,故與趙姨娘結怨也最深,在王夫人那裡和趙姨娘暗鬥一回,受了委屈,次日賈赦喚她伺候,她倒也不敢在賈赦面前下舌頭,卻只撒嬌要首飾,賈赦正是家族興旺、春風得意,又在寵她的興頭上,立賞了一對沉甸甸的金鐲子,上頭還有一圈碎寶石。秋彤戴了鐲子,往趙姨娘這邊轉了幾次,賈政最是不務奢華,待侍妾們也謹守禮教,賞賜不豐,因此趙姨娘並無甚大件,看了秋彤這般炫耀,直恨得牙癢癢,那幾日在賈政耳朵邊嘀咕了幾句,本心是想求賈政也賞些東西,誰知賈政搖頭嘆道:“驕奢□,實乃敗家之兆。”這晚便長吁短嘆,徹夜難眠。

趙姨娘討了個沒趣,越發咬牙切齒,又從王夫人這來,說秋彤如何不守規矩,王夫人正因寶玉讀書太苦煩心,哪裡有心思應付她?只道:“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伺候好了老爺,甚麼好處沒有?”

說得趙姨娘沒意思,自己回去“賤蹄子、爛穴的□”罵了一回,又撕羅賈環,說他不上進,害了他姨娘也不受人尊重,處處叫人欺負。

賈環那日被王夫人說一句,本也不大得勁,這幾天都只顧著尋小丫頭們罵呢,聽見趙姨娘這句,當場嚷道:“你怎麼不說小娘養的兒子還處處被人看不起呢!那寶玉出入二三十人圍著,讀個書又有族學,又有親家師傅,幾個長隨拿大馬車趕著早送晚接的,略一用功,還怕他累了苦了,我日日讀書,哪個看得見一點?”當場打滾撒潑,又哭又嚎,說要拋了這副身子,來世斷不做這妾生的狗崽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