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2月28日,周恩來在中南海暢觀樓召開會議,正式決定壓縮國慶工程。
“我們推遲一些建築,是要把材料和勞動力省下來,去解決人民的居住問題。”周恩來說,“1959年北京新建30萬平方米住宅,我看太少了,至少要建50萬平方米,爭取在國慶節前完成。”
最終,“國慶十大工程”被確定為:萬人大會堂、中國革命和中國歷史博物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全國農業展覽館、北京火車站、北京工人體育場、民族文化宮、民族飯店、釣魚臺國賓館和華僑大廈——和半年前定下的“十大建築”比起來,差異確實不小。此時,“能在1959年10月前完工”已經成為進入這份名單的首要條件了。
至於“消失”的大劇院和科技館,當時的思路是“緩建”而不是“下馬”。一年半之後的1960年10月,《建築學報》還刊出了由清華大學建築學院領銜設計的國家大劇院的詳細方案,從立面圖上看,清華設計的大劇院依然採用了柱廊形式,很像是“迷你版”的大會堂。
1959年9月24日,歷時11個月建設的大會堂工程宣告完成。就在竣工前的幾天,毛澤東給這座氣勢恢弘的建築正式定名——人民大會堂。
儘管曾存在種種爭議,經過近50年風雨的檢驗,今天的人民大會堂已經成了中國建築史上當之無愧的經典,成了北京這座古老城市的地標之一。對於每個中國人來說,人民大會堂更像是一種象徵,一種精神上的嚮往與寄託,正如冰心所言:“走進人民大會堂,使你突然地敬虔下來,好像一滴水投進了海洋,感到一滴水的細小,感到海洋的無邊壯闊。”
1999年6月23日,人民大會堂竣工整整40年之後,《建築創作》雜誌社的編輯們敲開了張鎛病房的大門,他們帶來了一份特別的禮物——20世紀當代中國建築藝術獎。這個獎項頒給了20世紀中國最優秀的55座建築,張鎛設計的大會堂和民族宮連中兩元——一週之後的1999年7月1日,世界建築節這一天,88歲的建築大師張鎛離開了人世。
羅瑞卿:拆我的樓,我有意見(9)
選擇在6月23日為張鎛授獎是有特殊意義的——就在這一天,第20屆世界建築師大會在北京開幕了,這個建築界的“奧林匹克”第一次來到了中國。而大會的會址,就選在了人民大會堂。
第20屆世界建築師大會最重要的成果,就是透過了吳良鏞院士起草的《北京憲章》,這是全世界建築師共同的“二十一世紀宣言”——
現代城市化規模浩大,速度空前,城市的結構與建築形態有了很大的變化,舊的三維空間秩序受到巨大的衝擊與摧殘,新的動態秩序仍在探索之中,尚不甚為人們所把握。傳統的建築設計已經不盡合時宜,再也不能僅僅就個體建築來論美與和諧了;代之而起的是用城市的觀念看建築,要重視建築群的整體和城市全域性的協調,以及建築與自然的關係,在動態的建設發展中追求相對的整體的協調美和“秩序的真諦”。
正如《北京憲章》中寫到的一樣,人民大會堂的誕生,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突破與創新,變“不可能”為“可能”的過程。這種創新不僅反映在施工所需的技術攻關上,更重要的是,我們透過大會堂的設計與天安門廣場的規劃,看到了區域性與整體、傳統與現代兩種建築理念不斷交鋒與融合,看到了建築理念與政治、哲學、藝術等等“非建築”理念相互碰撞、影響,最終在同一個建築物上實現和諧共存的過程——新與舊、破與立、毀滅與重生,這是每一座發展中的城市都必須經歷的成長陣痛,而成長的結果,還是要交給時間去證明。
(感謝北京市建築設計研究院及《建築創作》雜誌社對本文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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