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出的檔案目錄還被陸續地刊登在報紙上。
就在張國忱忙於翻譯時,京師警察廳也沒閒著,委派了15人專門負責審理。
4月8日的《世界日報》上說:“李著灰棉袍,青布馬褂,滿臉髭鬚,精神甚為煥發,態度極為鎮靜,自稱馬克斯學說崇信者,對於其他之一切行為,則謂概不知曉云云。”
李大釗光明磊落,問到後來,他乾脆說:“你們拿紙筆來,我自己寫好了。”於是,就有了後來被廣為傳誦的“獄中自述”。李大釗三易其稿,最後的成稿有2700餘字。
終日為革命奔走忙碌的李大釗,終於借這個機會梳理了自己的一生。對於共產主義學說,李大釗承認“崇信不諱”。他說:“釗自束髮受書,即矢志努力於民族解放之事業,實踐其所信,勵行其所知,為功為罪,所不暇計。”一片赤膽忠心,襟懷坦蕩。
除了“獄中自述”,其實還有一份“李大釗供詞全份”,儲存在北京市檔案館裡,至今尚未公開。字裡行間,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者躍然紙上,他講出偉大抱負和革命主張,也“供”出了國民黨在北京、廣州、武漢的一些情況和頭面人物,不過,這在當時都是公開的。
力主“討赤###”的張作霖想要的絕不是這些。他甚至派出自己手下、李大釗的同鄉楊宇霆做說客,許以高官厚祿,但也沒能從李大釗口中得到蘇聯“赤化”中國的證據和共產黨組織工農運動的情況。所以,警察廳一方面對外界宣稱“李大釗口供頗多”,另一方面也不得不灰溜溜地承認“李無確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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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前方來電”(1)
“李無確供”怎麼判刑?
警察總監陳興亞在警廳與順承王府間來回奔波,送證物、送口供,請示張作霖到底要怎麼辦。張作霖似乎也沒了主意。
張作霖的身邊人這時分成兩派。一方主張將李大釗等人移交國家司法機關審理裁判,以示尊重國家法律。張作霖親信楊宇霆也建議保李大釗性命,認為李大釗本為北方著名學者,不如判個終身監禁,讓他在奉天的監獄裡繼續研究《資本論》。
這種意見在當時呼聲最高,所以報紙上的用詞也大多傾向樂觀:“安國軍方面各要人對於本案,其欲依法辦理取寬大主義,張作霖亦極贊同”;“但聞順承王府對於此項建議,因其為政治討論會提出,甚為重視”;“黨案移交法庭說漸有力”;“黨案處置辦法仍未決定,據傳被捕黨人均無生命危險”;“然最重亦不過無期徒刑,決無生命之虞”……
還有一種意見是軍法論處,理由為“共產黨在北方顯有擾亂陰謀,則依照軍法處分,自屬適當”。張作霖給軍閥張宗昌、孫傳芳及前方各路將領都拍了電報,說“本地軍警,於晨在使館界內拘獲著名共產黨首領李大釗及同黨三十五名”,“倘有意見,可即電告”。後來,張宗昌、孫傳芳等6名軍閥給張作霖的回電中,只有一人“電請量情法辦”,其餘5人均主張“嚴辦”,山西軍閥閻錫山沒有回電。
為堵悠悠眾口,4月23日,張作霖最終決定派參議何豐林就任審判長,組成由軍方一手控制的特別法庭。何豐林是張作霖大元帥府軍事部長兼安國軍模範軍團司令,連他自己都承認“軍人出身,對於法律,素未研究”。
然而,事態的發展還是出乎了人們的意料。4月28日上午,特別法庭突然開庭,草草審理了70分鐘,便判處李大釗等20人絞決,立即執行。而當天出版的《世界日報》還稱:“再經三次預審後,即可正式開審,其為期當在下星期一、二兩日。”……
張作霖為何突然下定決心,殘忍殺害了李大釗和另外19位革命志士?有種說法:是來自前方將領的一封電報影響了張作霖。
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