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力的事情,樸實的堯民就報名參軍去。
然後,娟子就在家忙家務,生養孩子,孝敬公公,等丈夫回來。
送別時的那場景,娟子記得一清二楚,等到有機會,她就會如實地再加上一丁點兒自己的幻想,就像菜裡放鹽一樣,講給女友們聽,算是英雄傳奇的一部分。
現在她只看著丈夫高興,並沒往這一層上想,水燒好了,娟子親手泡了一壺茶,倒了一杯,交到丈夫手裡,丈夫與父親面對面坐著,中間隔了一張小炕桌。堯民神色凝重,只聽他喃喃地對父親說,“我們把他們趕到了波月河裡,太慘了,他們丟盔棄甲,被殺的被殺,被淹死的被淹死,十個中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他們的喊叫聲傳出老遠,老遠——”
堯民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與悲傷,即便是對失敗的敵手也不帶一點憎惡與輕蔑意。任誰都沒有注意到,那眼神裡還有恐懼,是小雞置於鷹爪下的恐懼。即使是勝利者,他也是怕的。
娟子端水給丈夫,堯民因為一意只顧講話而沒有看到,娟子笑嬉嬉地說:“先喝水吧,我再去做飯。”堯民沒有聽到,為了提醒丈夫,她大聲叫了一句:“宋堯民。”她常愛用這種鏗鏘有力的聲調來提醒別人注意。
哪想到宋堯民條件反射似地站在地上,鞋也沒來得及穿,就那麼赤著腳,打了個立正,“到!”身體與豐年的玉米稈一樣直。
幾個人全都愣住了。宋徵正在玩柳木做的小弓箭,忘了動,像看著什麼新鮮事似的看著剛剛有些熟識的爸爸;老人不解,這怎麼個話呢,當兵還沒當夠啊,娟子見丈夫不像是在開玩笑逗人開心,他每常都不愛開玩笑。就拿手在堯民眼前晃了晃。
堯民兩眼發直,一路瞅著前方,好像要隔著牆瞅到外頭的什麼似的。
娟子害怕了,用手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丈夫也不動,老人也終於看出丈夫的反常來,口裡輕輕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叫了半天,堯民只是那麼直溜溜地站著。老人開始悶頭想,可曾有什麼偏方能治他這路怪毛病。
娟子急得直掉眼淚,可是也沒辦法。
過了有一根菸的工夫,堯民才緩醒過來,繃直的手舒緩了,他明白過來,這不是在戰戰場,而是在自己家裡,在有妻兒老小溫暖的家裡,敵人已經被打敗,自己凱旋迴鄉了。面對著被嚇壞了的父親,妻子,他抱歉地笑了笑:“我發糊塗啦。”
老人的濁淚從眼睛裡流出來。
娟子乾脆哭出聲音,撲倒在丈夫懷中,錘著他說:“你可嚇死我們了。”
後來,日子總算平靜下來,宋堯民又開始給人做木工活,只是每當有人大聲叫他的名字,或者有什麼大的響動,他總要神情緊張忘了環境,而立正好一陣子,或者做出持刀殺敵的動作,有時又趴在地上半天不動,也不出聲。
大家慢慢知道了他的毛病,也就不敢大聲叫他,連娟子都不敢粘著丈夫講戰場上的英雄事,她害怕他悲哀痛苦的神情。
過了三四年,堯民的這些毛病才漸漸改得沒有了,娟子的閨中女友開始聽到些天花亂墜的事蹟。
小宋徵則開始立志,他說他一定要當個最威武的大將軍,像拿破崙,成吉思汗一樣的英雄。
恰好是八月十五日
小貓記
小貓記
小貓走了四五天,也許再也不回來了,可是在心裡,我還是一遍一遍地念叼著,它會回來。
小貓沒有名字,“小貓”就是它的名字。
三年之前,秋末冬初,小貓和它的媽媽被抱回家裡。
老貓名叫黑妞,是個兇狠的角色。誰看它一眼,它伸爪子撓誰是;誰碰了小貓,它會與誰拚命。
黑妞抓耗子是個能手。每次看抓到耗子都會叼給小貓吃。在偏僻在鄉村,貓不能算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