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自己負責的病人所在的病房後,走向第一外科醫局。一路上他回想著剛才佐佐木庸平的病情。財前教授的賁門癌手術十分成功,手術後一星期,只有痰卡在喉嚨的現象,並無其他異常,之後的一星期內卻突然出現發燒和呼吸困難。財前教授診斷為術後肺炎,因此連續使用了氯黴素,症狀卻不見改善。使用了那麼多的氯黴素卻不見效,代表並不是術後肺炎……難道……想到這裡,柳原不禁回憶起第一內科裡見副教授的話——
“在我看來,病人的症狀並不是術後肺炎。財前堅持X光片上的肺部陰影是病人舊疾肺結核的老病灶,所以診斷為術後肺炎。但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認為患者的呼吸困難應該和肺部的陰影有關。”這番話突然重重地敲擊在柳原的心頭,柳原倏地停下腳步。從中庭T字型的走廊向右轉,就可以通往裡見副教授的辦公室。他往那個方向走了兩三步,又想起兩星期前,由金井副教授代理外科主任會診,自己向他請教有關佐佐木庸平症狀時的情景。金井副教授雖然略顯猶豫,但最終還是認為既然財前教授做了指示,不妨再多觀察一下。既然副教授都只能這樣處理,自己不過是個區區醫局員,當然只能奉命行事,這是研究室的規矩,他只要遵守這種規矩就好了。柳原做出這樣的決定後,頓時張大膽怯的雙眼,徑自走回醫局。
國內的噩耗(3)
突然,醫局的電話鈴聲響了,柳原拿起了電話。
“喂,請找柳原醫生。是柳原醫生嗎?這裡是三樓病房護理站,360號的佐佐木庸平先生病情又發作了,請你馬上過來!”
對方的聲音異常緊張。柳原趕緊放下電話,衝出醫局。
一走進病房,佐佐木庸臉色蒼白,扭曲著身體,十分痛苦的樣子。
“喉……喉嚨……”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難過得五官揪成一團。柳原抓起病人的手腕量著脈搏,並要求護士量體溫。庸平挺著身體,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嗚咽,滿臉大汗。
“脈搏130,體溫℃……”
雖然發燒情況不嚴重,但脈搏很快,呼吸也很急促。柳原將聽診器放在病人的胸口,只聽見呼吸聲異常急促,叩診時,左胸發出沉悶的濁音。依目前的狀況,已經無法只靠注射鎮靜劑解決了。
“我要做肋膜穿刺,立刻準備注射器!”
護士跑回護理站,拿來一個裝著10厘米針頭的穿刺用注射器。
“醫生,住手!”
良江高聲喝阻,信平也制止道:“醫生,你要做什麼!”
柳原讓護士壓住病人的身體,用酒精擦拭病人的胸部,叩診了要插針的位置後,便按住那個部位將長長的針頭刺進。庸平咬緊牙關,痛苦地呻吟著。
“很快就會舒服了,你再忍耐一下。”
病人痛苦扭曲的身體突然平靜了下來。柳原小心翼翼地將注射器的針筒向後拉,他的視線突然僵住了……注射器中吸出許多略帶紅色的胸水!柳原握住自己顫抖的手,凝視著注射器,這已經是肉眼都可以一目瞭然的血性胸水了!這代表已經出現了癌性肋膜炎!想必昨晚開始發作的呼吸困難是因為含有癌細胞的胸水積在肋膜腔中,壓迫肺部和心臟引起的。裡見副教授的擔心果然沒錯!柳原的額頭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醫生!我先生怎麼了?”
柳原好像被嚇著似的抬起了頭。
“這是因為胸水積聚引起了呼吸困難,我立刻請代理教授金井副教授過來看。”
“裡見醫生,去找裡見醫生來!”良江發狂般地大叫著。
“不行,第一外科的住院患者要由代理財前教授的金井醫生來診治。”
柳原為了慎重起見,又拿來一根注射器,再度抽了5CC胸水,拿去做病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