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手八腳幫他把舊衣服脫了,換上嶄新的一套行頭。
素白的蜀錦中衣,外面是簇新的緋色圓領,腰間玉帶,頭上是新烏紗帽,腳下是新官靴,烏黑油亮的靴筒,雪白的靴子底一塵不染,範良臣恍恍惚惚還以為是夢中,被人簇擁著出了客棧,太陽一照才醒過來,看一看胸前的補服,是四品的雲雁圖案,他又暈了,若是官復原職也就罷了,怎麼忽然連升三級,從七品提司變成了四品官呢。
莫非是有人來消遣自己?不會啊, 擺不出這樣的排場啊,範良臣定神問道:“你們是誰人派來的?”
領頭的差人道:“回大人,咱們是周尚書派來接您的,現在您已經是甘肅巡商道了,主管西北鹽鐵茶馬一應事務。周尚書正在衙門等您呢,請大人啟程。”
這幫差人也是奉命行事,問也問不清楚的,範良臣索性登上轎子,任由他們抬了去了。
來到衙門,周尚書已經等候多時了,範良臣見面就拜倒,大呼大人英明,周尚書捋著鬍子笑了,將範良臣扶起,略微寒暄之後就進入了正題。
周子卿是個能員,辦事雷厲風行不拘小節,按理說他一個二品尚書,是沒有權力將已經革職的七品官員連升三級做道員的,可是他兼著欽差的身份,事急從權,為了羌馬事宜,只要是甘肅省內的官員任免他都能做主,想必事後皇上也不會責怪的。
一番相談之後,範良臣就明白了自己是如何達的了,原來全靠元公子一句話,人家可是真仗義,硬是頂住壓力以斷絕買賣關係為條件逼朝廷重新啟用自己,這件事其實行的很有風險,若不是周大人英明,元封可能就人財兩空了,這批馬丟了不說,得罪了巡商道,以後也別想在西北這一帶混了。
“範大人,羌馬進口之事可就全仰仗你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本官能做到一定滿足。”周子卿道。
表決心的時候到了,範良臣離座,撩袍跪倒,口稱大人對卑職恩同再造,這馬政之事敢不用命為之。
響鼓不用重錘,周子卿知道範良臣新官上任需要處理很多事情,便又叮囑了幾句便告辭了,範良臣親自送出大門,望著周尚書的車馬走的遠了,才感觸良多的嘆了一口氣。
一回頭,正看見一個熟面孔,昨天自己來巡商道衙門求見的時候,不是還賄賂了這個門子二兩紋銀麼,結果銀子收了根本不給辦事,哪成想只過了一天,自己就從門前求見的破落戶變成了這座大衙門的主人,人生的大起大落也莫過於此吧。
“來人啊,將這個貪贓枉法的門子拖了去打八十大板!”範良臣大呼道,門子伏在地上瑟瑟抖,連聲討饒,範良臣哪裡肯饒他,雙手一背,意義風,經過這番大起大落他也算明白了,快意恩仇才是真正的人生,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本想差人把元封請來,又一想不合適,自己應當親自去拜見大恩人,於是範良臣讓人備了車馬趕往城南牲畜市場,那幫賣馬的人通常都是住在那裡。
範良臣的轎子一出現,市場上就沸騰了,如今範大人的傳奇經歷已經傳遍了市場,誰不想沾沾範大人的喜氣啊,可是人家直奔羌人駐地而去,根本不理睬這些商人。
來到元封的下處,範良臣斥退從人,獨自下轎去叫門,門人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開門將其迎了進去,只見元封和一幫朋友正坐在堂上說話呢,範良臣緊走幾步,撩袍就跪,口稱恩人請受我三拜。
元封趕緊上前攙扶,說使不得,可硬是沒把範良臣拉起來,範大人就這樣穿著四品的官服生生給元封磕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已經是淚流滿面。
“恩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以後恩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便是水裡來火裡去都是一句話。”
元封道:“範大人可是用一大堆茶馬券換了我三百匹馬呢,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