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地回答。“只要她說出,送她到哪裡去,不然……小姐,小姐!”他又彎下了腰。
她突然完全睜開眼,仔細看了看,彷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於是從長椅子上站起來,往她來的那個方向走回去。
“呸,這些不要臉的傢伙,糾纏不休!”她又揮揮手,說。她走得很快,但仍然搖晃得很厲害。花花公子也跟著她走了。不過是在另一條林蔭道上,一邊走,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請別擔心,我不會讓她落到他手裡的,”留小鬍子的警察堅決地說,於是跟在他們後面走了。
“唉,如今怎麼盡出些道德敗壞的事!”他高聲嘆息著重複說。
這時拉斯科利尼科夫彷彿讓什麼給整了一下似的;剎時間感到心裡十分難過。
“喂,請聽我說!”他追著小鬍子大聲喊。
小鬍子回過頭來。
“您別管了!關您什麼事?您別管了!讓他去關心她吧(他指指那個花花公子)。關您什麼事?”
警察不懂他的意思,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拉斯科利尼科夫笑了。
“嘿!”警察揮揮手說,於是跟在花花公子和那個小姑娘後面走了,大概他要麼是把拉斯科利尼科夫當成了瘋子,要麼是把他看作比瘋子更糟的人。
“把我的二十戈比帶走了,”只剩下了拉斯科利尼科夫一個人,這時他氣憤地說。“哼,讓他也去跟那個人要幾個錢,允許那人把姑娘帶走,事情就這麼完了,算了……我幹嗎要捲進來,幫什麼忙呢!用得著我來幫忙嗎?我有沒有幫忙的權利?讓他們互相把對方活活吃掉好了,——與我什麼相干?我哪有權利把這二十戈比送給別人。難道這錢是我的嗎?”
他雖然說了這些奇怪的話,卻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他坐到空下來的長椅子上。他的思緒紛亂,心不在焉……這時他根本什麼也不能思考了。他倒希望完全失去知覺,忘記一切,然後一覺醒來,一切重新開始……
“可憐的小姑娘!”他看看已經沒有人坐著的長椅子的一端,說。“她會清醒過來,痛哭一場,以後母親會知道……先把她打一頓,後來又拿鞭子抽她,痛苦,羞辱,說不定會把她趕出去……即使不把她趕出去,那些達裡婭·弗蘭佐芙娜之類的人也會有所風聞,於是我們這個小姑娘就要東奔西走……以後不久就會進醫院(那些住在十分清白的母親家裡,瞞著她們背地裡悄悄幹不正當勾當的姑娘總是這樣),那麼以後呢……以後又進醫院……喝酒……小酒館……又是醫院……兩三年後就成了殘廢,從出生以來,她總共只活了十九年,或者十七年……難道我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姑娘嗎?她們是怎麼淪落到了這步田地的?可是,瞧,她們都淪落到了這步田地……呸!管她們呢!據說,就應該如此。據說,每年都應該有這麼百分之幾①去……去某個地方……去見鬼,想必是為了讓其餘的人保持純潔,不受妨害。百分之幾!真的,他們的這些話怪好聽的:這些話那麼令人欣慰,合乎科學。說是隻有百分之幾,因此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用另一個詞兒,那麼……也許會更讓人感到不安……萬一杜涅奇卡也落到這個百分之幾里呢!……不是落入這個百分之幾,就是落入那個百分之幾呢?……”
①指比利時數學家、經濟學家、統計學家A·凱特列的理論。他的著作譯成俄文後,一八六五——一八六六年俄羅斯報刊上也常討論這個問題。
“不過我這是往哪兒去呀?”他突然想。“奇怪。我出來是有個什麼目的的,不是嗎。一看完信,我就出來了……我是去瓦西利耶夫斯基島,去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