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裡,說你明天回去看看老婆、孩子,在家多住些日子,由我給
你請假,沒有你們連隊去信、去電報,你在家裡住著不要回來。然後又問他說,小吳,坐過
臥鋪沒有?天亮我就打電話讓人去給你訂臥鋪票;上午十點,你到火車站門口,那兒會有人
等著給你送一張臥鋪票,還有開好的軍人通行證。
說完這話時,菜地裡濃郁的菜香和黃土在潮溼中的濃郁的土腥味,伴著一聲晨早的鳥叫,
從他們身後傳了過來。天是真的涼了,吳大旺在她的懷裡又打了一連串的寒顫,
第八章
吳大旺回他的豫西老家休假一個多月又回部隊了。
在一個多月的假期裡,他彷彿在監獄裡住了四十餘天。不知道師長回來以後,劉蓮身邊
都發生了什麼難料之事,有何樣的意外的在發芽與生長。不知道部隊拉練歸來,連長和指導
員,還有連隊的老兵、新兵會對他的消失有何種議論。他是軍人,是一個優秀計程車兵,是全
師的典型模範,他不能就這樣從他的第二故鄉悄然消失,既沒有軍營的一絲訊息,又沒有連
隊同意他休假或不同意休假的絲毫訊息。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在家呆了將近一個半月,到妻
子、鄰人、所有的村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時,都要時不時地問他一句你咋還不歸隊或感
嘆一句你這假期可真長啊時,他就不能不提上行李歸隊了。
火車、汽車,還坐了一段砰砰砰砰的拖拉機,兩天一夜的艱難行程,並沒有使吳大旺感
到如何的疲勞。只是快到營房時,他的心跳身不由己地由慢到快亂起來,臉上還有了一層不
該有的汗,彷彿一個小偷要回來自首樣。在軍營的大門前,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狠狠擦了兩
把汗,做了幾次深呼吸,使狂跳不安的內心平靜一些後,才又提著行李往營房裡走。此時正
置為過了午飯之後,軍營裡一如往日般整潔而平靜,路邊的楊樹、梧桐樹,似乎是為了首長
檢查,也為了越冬準備,都在樹身距地面的一米之處,塗了白色的石灰水,老遠看去,如同
所有的樹木都穿了白色的裙。季節置為仲秋,樹葉滔滔不絕地在風中響著下落,可軍營的馬
路上、操場邊,各個連隊的房前屋後,卻都是光潔一片,不等落葉在地上站穩腳跟,就有勤
勞、積極計程車兵,把那落葉撿到了垃圾池裡,留下白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營院裡的境況,顯示著平安無事的跡像。然而,在這平靜的下面,正隱藏著前所未有的
暗流和危機,只是到眼下為止,那暗流和危機,還沒有真正觸動吳大旺敏感的神經。手裡提
著的行李——一個回家時劉蓮給他的漂亮的公文包,一個他臨時在路上買的紅色人造革制的
旅行包。
公文包裡裝了他的疊得猶如公文般齊整的軍裝,旅行包裡裝了他家鄉的各種土特產,如
核桃、花生、葵花仔和一包松仔兒。松仔不是他家鄉的土特產,可劉蓮會偶而在興致所至時,
愛磕幾粒松仔兒,他就在豫西的古都城裡買了幾斤松仔兒。那松仔油光發亮,每一粒都閃著
紅潤的光澤,雖只花了不足六元,可卻代表著吳大旺的一片心。既便不能代表吳大旺的一片
心,也可以在他見到劉蓮時的尷尬場面裡,把它取出來,遞給她,藉此打破那尷尬和僵持,
也可以或多或少地向她證明,人間往來的確是禮輕情義重,鴻毛如泰山;證明吳大旺確實心
中掂念著她,不曾有過一天不想她;證明吳大旺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