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不太清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人類的記憶總在褪色。”他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接著說道。“我確實還記得,卡萊爾救我時的感覺。那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你輕易可以忘掉的事。”
“你的父母呢?”
“他們都已經在這場瘟疫中死去了。我成了孤兒。這就是為什麼他選擇了我。在瘟疫流行的一片混亂中,沒人會注意到我不見了。”
“他是怎樣……救你的?”
幾分鐘後,他才回答了我的問題。他似乎在謹慎地選擇著字眼。
“這很困難。我們中沒幾個人有足夠的自制力來做到這件事。但卡萊爾總是我們之中最人道的,最慈悲的那個……我不認為你能在整個人類歷史中找到可與他相提並論的人。”他頓了頓。“但對我來說,整個過程都僅僅是非常,非常的痛苦。”
我能從他的口吻看出,他不會再說更多關於這個話題的內容了。我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儘管它遠沒有消停下來。對於這個特殊的問題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而這些事情才剛剛闖入我的腦海。毫無疑問,他敏捷的頭腦已經理解了困擾著我的每一個方面。
他柔和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他是出於寂寞才這樣做的。這通常是他作出選擇的原因。我是第一個加入卡萊爾的家族的,雖然不久以後他就發現了艾思梅。她從懸崖上跳了下來。人們徑直把她送到了醫院的太平間,雖然不知怎的,她的心臟還在跳動。”
“所以你必須處於瀕死的狀態,然後,才能變成……”我們從沒說過這個詞,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它。
“不,這只是卡萊爾的做法。只要那人還有別的選擇,他就絕不會這樣做。”無論何時他提到他的父親,他話語裡的敬意總是那麼的深厚。“不過,他說這樣確實會更容易些。”他繼續說道。“如果氣血很虛的話。”他看著現在漆黑一片的路面,我能感覺到,這個話題又到此為止了。
“然後是艾美特和羅莎莉?”
“接著卡萊爾把羅莎莉帶進了我們的家族。很久以後我才瞭解到,他希望她能和我在一起,就像艾思梅和他一樣——他很小心,從不在我周圍想這件事。”他轉了轉眼睛。“但對我來說,她只是一個妹妹。僅僅過了兩年,她找到了艾美特。她正在狩獵——那時我們住在阿巴拉契亞山區——發現一隻熊正要把他幹掉。她揹著他跑了一百多英里,回來找卡萊爾,她怕自己做不來這件事。我現在才想到,這段旅途對她來說是多麼的不易。”他直率地瞥了一眼我的方向,然後拿起我們的手,依然緊握著,用他的手背輕撫著我的臉頰。
“但她做到了。”我鼓勵著,別開臉不去看他那雙美得無法承受的眼睛。
“是的,”他喃喃低語道。“她從他臉上看到了某種東西,這讓她足夠堅強。從那以後他們就在一起了。有時候他們不和我們一起住,就像一對結了婚的夫婦一樣。但我們裝得越年輕,我們就能在選中的地方待越久。福克斯很不錯,所以我們都進了高中。”他大笑起來。“我猜再過幾年我們又得參加他們的婚禮了。”
“愛麗絲和賈斯帕?”
“愛麗絲和賈斯帕是兩個非常特別的個體。他們都在沒有任何外界指導的情況下養成了我們所欣賞的那種道德心。賈斯帕屬於另一個……家族,一個非常不一樣的家族。他變得沮喪起來,於是開始獨自流浪。愛麗絲髮現了他。和我一樣,她擁有著一種基於但又超越了我們個人特質的天賦。”
“真的?”我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著迷。“可你說過你是唯一一個能聽到別人的思想的人。”
“那是事實。她通曉的是另一些事情。她能看見一些事——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物,一些正要到來的事物。但這非常地主觀。未來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事物都是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