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收拾了些衣物,雖然不知道葉痕傷好後會不會回到這裡,但仍舊寫了一個字條留下。
正揹著包袱走到院子裡,谷主卻從後屋走了出來。大約是今晚動靜太大擾了他清修。
谷主不大高興地從床上踱著步子走出來,伸了個懶腰,才看到一人倚靠著樹幹,正頹然地坐著睡覺。
我離的還有些遠,他只瞧見了桃樹下的冰魄,還以為是我,於是意味深長地說:“小七,這大半夜的你和葉痕又玩什麼把戲?他好歹也是一教之主,不能一步錯步步錯,你這麼折騰想害死他不成嗎?”
冰魄驚醒,望著自己親切的谷主,眼淚鼻涕一起落下來,人皮面具上滿是狼藉。
我走出來說:“谷主,這是冰魄。她面上被貼了人皮面具。”
谷主忽然跳起來,老淚縱橫地尖叫:“冰魄你這小蹄子……怎麼成了這樣,來讓老夫瞧瞧,哎呦心疼死老夫了,你,你,你怎麼不早些來找我……”
瞧見他們師徒團員,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
我回到錢塘,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本屆武林大會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大批武林人士湧到劍叱閣,只為得見傳說中的以一敵百的血夫人,還紛紛向我索要筆墨。但我從小沒什麼學問,只會舞刀弄槍,寫得字歪歪扭扭難看得很。
血滄瀾走出來,人模狗樣地說了一句:“夫人有孕身體不適,以後這些事由血某來代勞。”隨後揮毫題詞,將我們兩人的姓名全都寫上去。
血滄瀾總是故意在人前裝出夫妻恩愛的模樣,我可不願跟他裝,他既然要寫字,我便起身回去,給他一個背影。
這樣的次數多了,江湖上很快傳出我耍大牌,不給盟主臺階下的潑婦行徑。而盟主為了顧全夫人的肚子和顏面,特地下令武林大會放慢日程,所有我的比試都安排在了六個月後。這一舉動為血滄瀾收穫了婦女群眾的愛戴。
而武林大會的暫緩,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八卦乃江湖之本,江湖上沒有了什麼可供的談資,於是關於我和血滄瀾以及葉痕的舊事,逐漸演變成了狗血三角戀。
當然有的版本更加稀奇,第一美人白冰魄也被捲進來,使傳聞更加撲朔迷離,進而成為了天雷四角戀。
好在血滄瀾在江湖耳目眾多,勒令收集此類書冊燒燬。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血滄瀾的燒書行為引起了小道手抄的誕生。
江湖上的人利用鞋底和鞋墊爭相傳閱,是以現在的江湖風氣變得有些不同尋常。從前的兩人見面互相拱手一揖,現在卻變成兩人見面互看鞋底,可謂江湖八卦之盛。
我在江湖上的聲名,可算是越大越臭了。
取名真經
兩個月間,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飯睡覺曬太陽。
近來胃裡有些噁心,眼皮也時常打架,困得厲害。我時常才起床沒多久,在太陽底下歪著坐下,過了沒多一會兒便睡著了。
我心裡著實擔心著葉痕。這兩個月間,我偷偷跑去四處搜查,但這劍叱閣能藏人的地方,我全找過了,始終沒有找到葉痕。
我想血滄瀾是早料到我會找他,於是將他安置在我一定找不到的地方。而除了被迫拉去給人留墨寶時,他會作陪,其餘時候我也沒有見到過血滄瀾。聽婢女說,他會趁我睡著時過來,我醒著時,他怕惹我討厭傷了胎氣,所以不會來見我。
我的肚子大了些,走起來不便,今日晌午的時候才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曬了一會兒,隱約覺得有個熟悉的目光在不遠處注視著我,我掙扎地拖著睏倦的身體坐起來,希冀地望過去。
果然是葉痕,他站在劍叱閣最高處的房頂上,白髮白袍融在頂頭的豔陽下。清風拂過,他的袍腳有略微的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