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荒丘旁,還在進行著殘酷的戰鬥,一些負隅頑抗的胡族勇士們,聚成了幾個小圓。在人數十倍於自己地慶國將士們的圍攻中,拋灑著最後的鮮血。
一年前,定州大將軍,靖王世子李弘成便是在紅山口接應自草原裡逃串而出的黑騎以及範閒,當時他便奢望著能夠在這裡打一次漂漂亮亮的伏擊戰,然而胡人並不是蠢貨,從來沒有給慶軍這種機會。
若在往年,如此天寒地凍的時節,西胡無數部落,都會跟隨著王帳的那枝大旗。緩慢地躲避著寒冷的空氣,向著草原的更深處進發,一直進發到那處無法攀登的高山下方,待熬過這一年地苦寒之後,第二年的初春才會重新佈滿整片草原。
西胡極少會選擇在濃冬裡向慶國西涼路發動進攻。往年除非那些在草原內部廝殺中失勢的部族。會失心瘋一樣地試圖越境搶掠慶國屯田軍民的過冬糧食之外,從來沒有一次大的軍事行動。
但今年不一樣。不知道怎麼回事,繼承了左賢王大部分牛羊勇士地胡歌大人,忽然悍然率領部落向著東面遷移,並且勇敢或者說魯莽地向著慶國地領土發起了進攻。
更令西胡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位偉大地單于,深謀遠慮的單于,在王帳裡沉思一日一夜後,對胡哥的行為表示了讚賞,並且冒著嚴寒出動了最精銳的草原鐵騎,試圖穿越紅山口,繞過青州,直襲西涼內腹。
誰也想不到,便在紅山口附近的荒野裡,居然埋伏了足足兩萬慶國鐵騎,七萬定州軍!這些慶國軍人似乎早就知道了草原上胡人們的進攻方向,進攻的人數,進攻的時間,其實最可怕的是,他們料定了西胡今年會冒著嚴寒來進攻!
胡人的進攻是全無道理的,而慶軍的埋伏更是毫無道理,這些沒有道理的事情湊到了一處,便成就了這一場被記載入了史書的青州大捷,這一場數萬人犧牲了生命的修羅場。
一個荒丘之旁,已經被屍首填滿,鮮血在沙土裡流淌著,這一批胡族的勇士已經戰至了最後一人,被慶軍團團圍住。慶軍校官從先前的戰鬥中,知道此人定是草原上有數的高手,於是不再催下屬們上前,而是緩緩地舉起右手,冷漠地準備發箭。
“降是不降?”冷冽的聲音迴盪在草原冷冽的空氣中,渾身是傷的胡歌沉重地呼吸著,雙眼裡滿是腥紅,他瞪著那些慶國冷酷的軍人們,忽而大叫一聲,一刀捅入了自己的胸膛,深至沒柄。
胡歌死了,眼睛依然睜著,怨毒地看著天空,他就算死了,也要變成怨魂,去問一問京都裡那個造成這一切毫無道理血腥的年輕人,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第一百二十三章亂江南
慶曆十年深冬。青州大捷。大將軍李弘成功在天下,奉召歸京。將將而立之年。出任樞密院副使,榮耀無比,然而那些在京都裡歌頌偉大地大慶王朝的人們,自然很清楚地看出,樞密院副使的位置。其實只是個閒職罷了,在葉重地壓制下,世子李弘成再也無法可能像在定州城中那般。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武力,而也沒有人忘記,前一任如此年輕便登上樞密院副使崇高職位的,是秦恆。而那位的下場並不如何光彩。
李弘成回京之後,自然在第一時間內進皇宮見駕。御書房內皇帝陛下並未向他發洩一絲怒氣,而只是很平靜地談論著西驚的風光。然而世子看著陛下身旁地範若若心情卻是低落到了谷底,出了皇宮,前去樞密院交接了差使。定好了歸院地日期。李弘成回了王府。見到了被軟禁在皇宮許多日子,剛剛被放出來地靖王爺。還有自己那柔弱可憐地妹妹,一家三口相坐無言。老王爺嘆息連連,在李弘成的肩膀拍了拍,說道:“好在沒出什麼亂子。你能堅持到今天才回京都,也算是給那邊一個交代了。”
話雖如此,可是當天夜裡李弘成還是親自去了一趟範府,他知道範閒對自己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