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追殺的,正是她父親的心腹,扮成了車伕,尋個僻靜地方,特來送她入黃泉。
悉悉索索,似有人撥開了綠竹,從身後而來,帶著凜冽的殺氣。許檀疼得全身顫抖,根本無力回身,便只是輕聲道:“別留下刀傷,太難看,也不好交代……被毒蛇咬死,挺不錯的。”
“縣主,對不住了,這是王爺的意思。”又是一陣窸窸窣窣,“車伕”抖落起了一個竹簍子,倒出的卻不是毒蛇,而是一隻只翹著尾針的毒蠍!
呵,據說蠍子毒都陰得很,被蟄上一口便會全身麻痺。如此,應該、不會太疼吧……
兩行清淚終於滑落臉頰,依舊明眸緊閉,許檀根本不去看那些逼近她的毒蠍,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等著死亡。
“啊——”卻是那“車伕”發出一聲慘叫,許檀不等反應過來,就被人騰空抱起,一陣暈眩,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馬背上,被人攬著,而且是個她根本沒想到之人:“北靜王!”
一身的黑衣勁裝,看來竟有幾分肅穆感。水溶略動了動韁繩,馬兒慢慢後退,直到遠離了那堆毒蠍子,水溶才低頭看人,問道:“你是一個人出來的?”
許檀略定了定神,忍著疼,咬牙答著:“不是,穆縣主本與我一起,但在馬車上時,她用了些點心,暈倒了。”
水溶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很篤定:“迷藥是你下的。”許檀的死本該被偽裝成一場純粹的“天災”意外,絕對沒有必要留下迷藥這種“*”痕跡。
“是,我下的藥。”既然必死無疑,何苦再拖個墊背的,難道黃泉路上還能典了換紙錢不成!
正說著,幾個人過來,皆是水溶的心腹禁軍,都喬裝打扮做樵夫的模樣:“王爺,處理好了。”自然是處理屍體,不是想拿蠍子咬人麼,一不小心牽連了自己,也只能怪他運氣不佳,是不?
許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道:“王爺為何救我?”一大早,毫無道理的,水溶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水溶低頭,正對上一雙清冷如夜的眸子,不由莞爾答道:“順手而已。”
……什麼叫“順手”!
許檀正想再問,就見那堆“樵夫”又提溜了兩個人過來,皆是髮鬚皆白的老人家:“王爺,應該就是這兩人。”
水溶仔細看看,竟然都是認得的,不由好笑:“徐太醫、張太醫……曾在皇上的飲食中投毒,早在十年前就該被處斬的兩位太醫,居然都活著。”
兩個“死而復生”的太醫都耷拉著腦袋,灰不溜秋的,本是躲在山坳的密室中,按理說怎麼都不會被發現;可水溶實在太陰損,一路讓人燻煙,可憐老人家還以為著了火了,趕緊往外逃,就這麼給活逮了。
衛若蘭老母回家,竟帶了四個刺客,無論那些個刺客多蠢,她“清修”的寺廟總歸是暴露了,不再是個適合藏人的點兒;而許檀去的那個,雖然離得近,可確實個高檔的地兒,常用來接待官家女眷,各樣能人進進出出,倉促地轉移也有些危險。所以,水溶乾脆搜兩者中間那些僻靜能躲人的點兒,果然撿著了兩個老頭子。
水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當下將這熱挑子扔給了別人:“都帶回去,謀害皇上之人,還得交給皇上處置。”
“樵夫”們依言去辦了,許檀抿著唇,冷冷看著,不再說話。饒是她再傻,也看得出,這行事從來出人意表的北靜王剛剛沒有說謊,他來是為了逮別人,“順便”救了自己一命。
許檀正出神,沒注意到一道勁風襲來,她忽然又被人一抱再一翻,暈眩間竟被人塞進了一棵粗壯的老樹之後,水溶半側著執劍,再抬頭看,一枚鋒利的冷箭牢牢釘在樹幹之上。
有埋伏。
痛苦的嘶鳴傳來,再看,馬兒已然倒下,鮮血淋漓。
“果然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