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已燒得迷糊了,聽見有人喚她,同她說話,只闔著眼含糊應聲。
蕭厲聽著那一聲微弱的“嗯”,明知身後的人或許已是意識不清了發出的,嘴角卻還是輕輕扯了扯。
他揹著她繼續往似乎永無盡頭的山林外走,眨眼逼落墜在眼皮上的汗珠,低聲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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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時,蕭厲終於找到一戶農家,敲了許久的門,裡邊才傳來農家漢子警惕的問話聲:“誰呀?”
蕭厲道:“大哥,我們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路上遭了劫匪,僥倖撿回一條命,我……妹妹還起了熱症,急需找個地方歇腳,大哥可否行個方便?”
他不敢說自己同溫瑜是主僕,萬一後面有官兵巡查到這裡,一問便能對上。
漢子聽他說話頗有禮數,還帶著個妹妹,從門縫裡窺了一眼,見他背上的確揹著一個人,這才放下了戒備,取下院門的門栓道:“快些進來吧,這世道不太平,山上匪類也多,我們夜裡聽著敲門聲,都不敢輕易開門。”
蕭厲揹著溫瑜進院,道:“多謝大哥。”
趴在他背上的溫瑜一直昏沉著,披帛裹住了頭和半張臉,漢子瞧不清她樣貌,只同蕭厲說了聲不妨事,又喚自家娘子幫忙鋪張床。
黃土壘的房子年頭有些久了,屋裡陳設都舊得厲害,蕭厲把溫瑜放到農婦用半舊床褥鋪好床上後,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滾燙驚人。
桌邊的油燈暈出一片昏光,溫瑜濃黑的長睫安靜地垂在眼下,遮住了那雙看人時總是溫和又清透的眸子,睫尾微微上翹,在燈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
大抵是病中難受,纖長的黛眉微擰著,麵皮也已被高熱悶出了薄紅。
蕭厲盯著她病中的模樣看了兩息,收回手拉過被子替她蓋好,又從邊上的包袱裡取出兩塊碎銀和風寒藥包,對農婦道:“勞嫂子替我煎副藥。”
農婦和漢子看著銀子,面上都是一喜,可注意到溫瑜垂在床弦上的手上有疹子,不免又遲疑起來,後怕道:“我瞧著這位姑娘身上起疹了,別不是染上時疫了吧?”
蕭厲知他們的顧慮,說:“是風疹,我妹妹從小體弱,這一路上遭了些罪。”
農婦打量著蕭厲,見他手臉都沒疹子,這才放下心來,接過藥包和銀子,掩不住笑容地道:“那小兄弟等等,我這就去煎。”
蕭厲點頭答謝,又道:“勞嫂子再替我打盆水來。”
農婦都一一應下,不多時,便端著一盆溫水進來了。
蕭厲絞了帕子給溫瑜擦臉,農婦瞧了一眼溫瑜燒得緋紅的面頰,說:“你家妹子這瘟症瞧著起得厲害,僅擦臉可不夠,我再找兩條帕子,你給她頸窩和腋下也擦擦。”
蕭厲拿帕子的手一頓,說:“頸下我能給她擦,腋下就只能再勞煩嫂子了。”
農婦一口應下,“多大點事,你先給她頸窩擦著,我去給她找身換洗的衣裳,她夜裡怕是還得發汗。”
農婦出門去後(),蕭厲小心地托起溫瑜後頸(),將圍在她頸上的披帛取了下來。
溫瑜身上已出了不少汗,絲絲縷縷的烏髮粘在她浸著汗的雪頸上,蕭厲遲疑著用手幫她撥開,儘管竭力心無旁騖,可指腹真正觸碰到了那片白皙柔軟的肌膚,他還是在那剎那間生出了幾l分不知所措。
指尖似被溫瑜身上滾燙的溫度灼傷,微微地發麻,一直蔓延到心口,心跳聲便也喧囂。
蕭厲垂下眼,儘量不讓自己視線落在那截雪頸上,捋開亂髮後,用帕子擦拭時,指節也儘可能地避免了再觸碰到對方肌膚。
農婦抱著衣物過來時,瞧見他這擦拭法,直接擠開他,一邊給溫瑜鬆開領口一邊數落:“哪有你這樣照顧人的,你妹子穿著一身冬衣,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