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與狐狸接近。我的意圖自然瞞不了它們。我看到有兩
頭野豬,從我的側翼,往後包抄過來,它們想在我退到河水之前就把包圍圈合攏。
我猛然意識到,一味退讓,反而死路一條,必須大膽出擊,聲東擊西,撕開它們
的包圍圈,到沙洲中心廣闊的地段去,學習毛澤東的游擊戰術,調動它們,逐個
擊破。我蹭了一下小花,向它傳達我的意圖。它悄聲說:“大王,你自個跑吧,
不要管我了。”
“那怎麼可以,”我說,“我們相依為命,情同兄妹,有我在就有你在。”
我對著正面逼來的那頭公豬猛然衝去,它倉惶後退,但我的身體突拐一彎,
撞向了東南方向那頭母豬。它的頭與我的頭撞在一起,發出瓦罐破碎般的聲響,
我看到它的身體翻滾到一丈遠的地方。包圍圈被撕開一個豁口,但我的後部,已
經感受到它們咻咻的鼻息。我高叫一聲,向東南方向飛奔而去。但小花沒有跟上
來。我急煞蹄,猛轉身,去接迎小花,但可憐的小花,親愛的小花,唯一願意追
隨我的小花,忠心耿耿的小花,已被一頭兇悍的公豬咬住了屁股。小花的慘叫聲
令月色如雪,我高聲吼叫著:“放開它——!”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公豬。
“大王——快跑,不要管我——”小花大叫著。——聽我說到這裡,你難道
一點都不感動嗎?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雖然是豬,但行為也很高尚嗎?——那
傢伙咬著小花的屁股,連連地蠶食進去,小花的哭聲讓我幾近瘋狂,什麼幾近瘋
狂,就是他媽的瘋狂了。但斜刺裡撲上來的兩頭公豬擋住了我解救小花的道路。
我無法再講什麼戰略戰術,對準其中的一頭,猛撲上去。它不及躲閃,被我在脖
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感到牙齒穿透它堅韌的硬皮,觸及到了它的頸骨。它打
了一個滾逃脫;我滿口都是腥臭的血和刺癢的鬃毛。當我咬住那廝的脖子時,另
一頭豬在我的後腿上咬了一口。我像騾馬一樣將後腿猛往後踢——這是我當驢時
學會的技巧——後腿蹬在它的腮幫子上。我調轉頭猛撲這廝,它吼叫著逃竄了。
我後腿痛疼難忍,被那廝啃去了一塊皮,鮮血淋漓,但此時,我顧不上自己的腿,
騰跳起來,帶著呼哨的風聲,撞向了那個咬我小花的壞種。我感到在我的猛烈撞
擊下,那壞種的內臟都破碎了,它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地死去。我的小花奄奄一
息。我用前爪把它扶起來,它的腸子從被撕破的肚子裡禿嚕禿嚕地冒出來。我實
在想不出辦法對付這些熱烘烘、滑溜溜、散發著腥氣的東西。我基本上是四肢無
措。我感到心中痛疼,我說:“小花,小花,我的小親疙瘩,我沒有保護好你…
()
…”
小花用力地睜開眼睛,眼光藍白陰涼,艱難地喘息著,嘴裡吐著血和泡沫,
說:“我不叫你大王……叫你大哥……行嗎?”
“叫吧,叫吧……”我哭著說,“好妹妹,你是我最親的人……”
“大哥……我幸福……我真的好幸福……”說完,它就停止了呼吸,四腿繃
直,猶如四根棍子。
“妹妹啊……”我哭泣著,站起來,抱著必死的決心,像烏江邊上的項羽,
一步步逼向那些豬。
它們結成團體,驚慌但是有條不紊地退卻著,我猛然撲上去,它們就四散開
來,把我圍在核心。我不講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