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長亭聽懂了。
突然從心裡升起一抹釋然。
蠻好笑的,當男人的護不住女人,在這混亂無序的世道里,卻希望女人們照舊如從前那樣天真無邪,美好嬌俏。
有的人一言不發,他卻什麼都懂得。
有的人謙謙君子,同樣希望旁人活得如他一般正直、善良與溫和。
長亭突然懂了蒙拓與謝詢的那一出棋局,那方棋便是二人寫照,一個另闢蹊徑苦苦掙扎,一個大道敞亮自然能夠溫潤如玉。與世無爭。
她原是謝詢那樣的人物,最後造化弄人,她卻變成了蒙拓。
長亭埋首笑了一笑,輕輕搖頭。
“阿嬌不知是該高興表哥說阿嬌手段老道好,還是該氣憤表哥如此指摘更好。”
長亭一邊說著話兒,一邊將頭緩緩抬起來,小臉照在光影變化下。眉目分明。唇齒清晰,“聲譽?表哥仍舊在乎聲譽?若飯都吃不了了,命都活不下去了。別人都闖到自己家門口了,表哥仍舊在乎聲譽嗎?耍手段,心眼毒辣,這在旁人口中的話從表哥的嘴裡說出來。阿嬌說不出什麼滋味。表哥風光霽月,阿嬌自嘆弗如。”
長亭偏過頭去。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再啟唇,說出的話一字一頓。
“若能安好天真,誰又願意耍盡心機呢?”
謝詢負手在後。側眉高挑,“那難道為了生存,便可罔顧人倫底線了嗎?人活一世不過短短數十載。說出口的話,做下的事。都是在餘生供旁人評判指摘的標準。君子二字。。。”
道不同,不相為謀。
長亭出聲截斷謝詢後話,“阿嬌從來便不是君子。表哥口中的底線。。。”長亭微微一頓,抬眸疑惑,“表哥是在指責阿嬌並不良善嗎?底線?阿嬌哪裡僭越了?表哥話太重,阿嬌平白遭受此指摘,內心不安,還望表哥指教。”
“往前,你並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同別人說話的。”謝詢蹙眉困惑,“以前的阿嬌小小的,一口一個謝家表哥,並不會用這樣咄咄逼人的口吻與人說話。。。”
“往前,表哥也從未指責過阿嬌不夠良善!”
長亭不知心頭該作何感想,面對謝詢,她好似面對著過往與她那無憂無慮的舊時光,叫人不堪回首也不忍捨棄。
長亭話音將落,未待謝詢再言,匆匆佝頭屈膝行禮後,埋首告了辭,“今日許是天氣不夠好,阿嬌盡說些渾話,還望表哥勿怪,來日阿嬌定還禮賠不是。”
長亭再作揖一鞠,返身便往回走。
待離謝詢遠一些後,長亭停了步子抹了把臉,說不上為什麼,心裡覺得有點委屈可更多的是鬆了一口長氣。
“姑娘莫理他。”滿秀話裡話外嘟嚷,“謝家大郎壓根什麼也不知道,便貿貿然來評判人,他以為自個兒站在山巔巔上呢!世上的姑娘本就千千萬萬種,有的內斂些有的外放些,有的木訥些有的伶俐些,姑娘不是為了名聲活著的,他既信聲譽,便是不信姑娘的本性了。還姑表親眷,自個兒家裡人都偏聽偏信,在乎名聲多過自家親人,這也有點叫人寒心了。”
滿秀在為她抱不平。
長亭在抹一把臉,果不其然,世道再怎麼變,若女人有個安分守己且溫婉和順的好名聲總是更好行事一些,再如同謫仙一般的人物也免不了這個俗。
長亭只委屈不失望,畢竟她並未對謝詢報以任何期望。
長亭順道往榮熹院去給真定大長公主問了個安,真定言語間十分關心謝詢與長亭的相處,長亭言簡意賅地回了真定,“表哥訓誡阿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