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門姻親搖搖欲墜,這就意味著陸家被石家打了臉,瞬間從拗姿態的一方變成了被捨棄的一方,世人都看著呢,兩家的面子都得要,最後的結果不會有誰委曲求全。
一樁親事維繫住了兩個家族的事兒,常見。
一樁親事毀了兩個宗族的事兒,也常見。
而符稽要做的不僅僅是攪黃這門親事,更是藉由這門親事翻江騰波,大做文章。
符稽的心眼動到這裡來,陸家實在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偏偏陸綽在幽州身亡。而長亭與長寧卻是在第二年才在真定大長公主的庇護下返回平成,其間發生了什麼,論誰也沒法說清楚。
既然陸十七家的聶氏都知道了,那豫州城外怕是早已宣揚開了。
玉娘氣得想衝出去打那起子嚼舌根的人幾個大耳刮子,氣得渾身發顫,邊生氣邊拿手背抹眼睛哭,斷斷續續嚷著。“是。咱們是幾個姑娘家一路過來的!但是誰他娘會出賣自己身體來活命啊?雪地睡過,冰水喝過,中過刀子也流過血。咱們是靠命搏出來的,怎麼就成了一路睡過來才活的了呢?那個符稽不要臉!說話做事太他媽齷齪了!別叫老孃看見他,看見他了,豁出這一條命不要。也得保住個清白!”這還是長亭頭一次見著玉娘哭得這麼狼狽,玉娘身量高挑。哭得彎了腰,“。。。咱們為了活命險些死過幾次,怎麼就成了不要臉不要皮的那起子小賤人了呢。。。”
話聲越說越低,哭腔又虛又弱。
長亭摟摟玉娘。再見小阿寧坐在太師椅上,小短腿搖搖晃晃的懵懂模樣,長亭的氣一下子提上了胸口。她臉上被糊了什麼都不要緊,戰場上刀劍都不長眼。戳中了誰都預料不到,這只是符稽行兵的一個手段罷了,她犯不著生氣。只是阿寧還小,玉娘並非是非中人,她一想到那些嘴巴連著她們兩都一塊兒說了,實在是忍不下去。
榮熹院靜悄悄的,和前兩日的安寧不同,丫鬟僕婦皆屏氣凝神,正堂掩得死死的,簾子垂地,一絲絲光都透不出來。
陸長英仍舊端坐左上首,神色從容,見陳嫗端了盞茶來,伸手親奉至真定大長公主跟前,“聽陳嫗說,大母這些時日沒睡落覺?”
真定點頭,接了茶,“符稽的兵都到家門口了,事關阿嬌的流言滿天飛,我既怕謝家隨波逐流悔了你的親事,又怕陸家耆老耳聞流言非逼阿嬌落髮方以正視聽,這兩樣我都怕得很,哪裡睡得著?”
“長英扣下說客,吞下青玉,只為激怒符稽,暴露其底牌。如今看見了,長英卻悔之晚矣——符稽的底牌不過是陳家,這一點遲早會看到,這次投鼠卻傷了玉瓶子,叫阿嬌受了損,長英實在。。。”陸長英嘴抿得很緊,“實在後悔。”再沉吟半晌又道,“外祖是謝家的明白人,她會下手彈壓,謝家不至於悔婚。大母安心,我決不允許您,兩個妹妹及陸家少了一根毫毛。”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陸長英躬手拂袖而去,哪知一出長廊便被久候在此的長亭捉住。
“阿兄,我要去外城。”
長亭高襦低髻,神情很堅定,“我看過輿圖,符稽透過陳家斷斷續續運送前往的兵力不會超過兩萬,而豫州城中鎮守的兵力大抵也有一萬,符稽這回打的是一個態度,看一看石家到底要不要出兵援助,若石家不出兵,那他的策略起了用處,陸石兩家就此結盟破裂,符稽是繼續攻破豫州還是見好就收心裡有底都隨他,反正都是他賺。可若石家出兵,他一定立刻帶兵潛退陳家,盡力不浪費一點兵馬——這就是說符稽他從沒想過讓這兩萬兵馬死死地摳在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