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抽那人一次,直至抽到永遠連提都不敢再提這兩個字兒,抽得人血淚橫流,這不要命可一下一下全都避開要害處抽,全抽在軟肋、肩下、腰上這些比要人命要疼的地兒!
兵頭肩頭趕緊往裡一縮,“沒。。。沒啥。。。”
“滾!”
蒙拓高揮馬鞭再猛地落下“啪”的一聲重重打在雪地上,雪粒兒頓時四下飛濺!
兵頭渾身一激靈,再往後一縮,趕忙三下五除二地將外袍衣裳收在托盤裡,屁滾尿流地起身就跑,跑了兩步像是想起啥來,轉過身高喊道,“別他媽神氣!等回去有你他孃的受的!”
“啪!”
蒙拓高揚馬鞭再一次地重重落下!
那兵頭趕緊打橫抱著托盤和拖拖拉拉的外袍衣裳,四下招呼著人趕忙上馬跑得更快了!
長亭沉默而平靜地看著這場鬧劇,一抬頭卻看見蒙拓折身駕馬而離的背影。
她輕輕撒手將幔帳放下,背靠在軟枕上,頭埋得低低的。
胡玉娘輕聲問,“怎麼了?”
長亭輕輕搖了搖頭,“沒怎麼。”
話還沒落地,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RS
第七十六章 再會(下)
第七十六章再會(中)
冀州城南,靜默莊重。
城門大開,吹西南風,帶來了西邊粗糲的風沙與凝重的幹氣。
古城門之內支起儀仗、高蓋以及松竹搭成的木棚子,木棚延綿近半里,青油布覆帳,燒紅螺炭,很一番富貴的氣派。
石家人自然居首,石猛袖手仰坐於轎輦上,看天地間白茫茫的落雪,難得一聲大嘆,半側過頭看向神容很肅穆的庾氏,“也不知道陸綽臨走時,想到過這兩個小閨女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沒。”沒等庾氏答話,便自顧自地接著道,“多半沒想過。陸綽那個士族老爺該有多傲啊,要他知道他的閨女落到我這大老粗手裡頭,八成要從地裡頭氣得跳出來。”
庾氏橫了石猛一眼,再看向城門大開之外的場景,婉和柔聲道,“要陸公真能從地裡跳出來,阿嬌與阿寧會歡喜死了。可惜你再氣他,也沒這個可能了。”頓了一頓,緩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你氣不順都好幾天了,莫要鬱鬱寡歡了。”
石猛手向椅背上一搭,緊抿嘴角,沒吭聲。
他敬重陸綽,不以平成陸氏的威勢,不以陸綽的身份,不以陸綽三公三孤的地位。
就因為他這個人。
陸綽這個人就已經很值得人敬重了。
可惜啊,天妒英才,胡人鐵蹄將要踏進大晉大好河山裡,如陸綽一般操行高潔之士已然不多。時局要大亂,誰來平定山河,庇佑百姓?他是大老粗,行軍打仗,拼命拼刀子,他行,他頂上。治國安邦這檔子事兒,他還沒摸熟練,就指著要拜陸綽為相共商大計啊。
如今陸綽慘死,他祖母的指望誰去!?
謝家那個只會畫花鳥的謝如豎?還是他孃的陸家那個陸紛!?還是小皇帝身邊那個滿肚子壞水奸油的秦相雍!?
他孃的他都看不上啊!
“別想了。”庾氏再瞅了瞅城門外,輕推了推石猛,“人來了。”
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自皓雪之中而來,似從天際線中走來,從灰影小點逐漸放大。
石猛一個猛扎站起了身,動靜有點大,眾人皆探首朝前來看,庾氏又伸手一推。石猛略感不自在,清咳兩聲,伸手理了理襟口,再鎮定地又坐了下來。
馬隊越走越近,駕棗紅大馬的蒙拓一馬當先,高挺沉默,其後二人並排而行,便是嶽老三與嶽番,之後再跟數十名布衣打扮的兵卒,兩架馬車行至最後。
“。。。好桃兒被那小子摘了,二弟做了筆虧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