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卿容容在內。
光線充足的殿堂因為每個人的烏雲壓頂,頓時顯得暗沉沉的。
果然皇宮是不見人日的所在。
不過這些人在幹什麼?
每位繡孃的手上,皆是一條條或寬或窄的錦幅,沒有一個人是在繡她目前聽了至少無數遍那麼多次的“公主嫁衣”。
詢問的眼光投向辛夫人,卿容容不解地道:“不是說在趕製嫁衣嗎?”
連這都看不出來?
辛夫人當下更對她失去信心,指著一位位埋頭苦幹的繡娘道:“不錯。她們將衣領、袖、鑲條、裙幅、腰帶分為十六片,同時趕工,眼前這樣已有三件衣裙同時在做,這樣一個月便可完成一件,又不會因為趕時間而顯得太過倉促草率。”
不會就有鬼。
在心裡猛翻白眼的卿容容力阻自己滔滔欲湧的訓詞,保持禮數的問道:“文繡院也是這麼做的嗎?”
辛夫人點頭道:“除了第一批嫁衣外,因為未料到公主會不滿意它們,當時只餘不足一年時間,又不能保證再做的就可過關,於是祝院主就想出了這樣省時的方法。”
分工趕製,確是省時。只不過祐熙公主苦有一些鑑賞的眼光而非有意胡鬧,她所罵的“越來越糟”、“每況愈下”絕非無的放矢。
原本就存了趕工的心理,怎還有可能心無旁鶩,從容不迫地繡出精美的繡品?
她一定要活著走出皇宮去見小姐和莫離。
卿容容靜下紛擾不安的芳心,越過辛夫人,細看一位位繡娘手中的針線。
苦她在此斷送了小命,小姐會因為是她送她入宮而歉疚一生,莫離會因未能救她而心痛一世。
這世間她最最深愛的兩個人啊,她怎會願意讓他們因為她而痛苦?
想起年餘都未有訊息的風莫離,她心神陡震。
風小子最好不要給她翹辮子了或是移情別戀看上某家的小姑娘,不然她一定要雕個桃木小人照三餐戳它一千針。
正當她發揮想象力推測出幾百種風莫離此時的景況時,辛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昨日有位繡娘病倒了,這條袖子才繡了一半,你就照著樣接下去繡吧。”
她收回注意力,挺直了纖腰,與辛夫人遙遙相對:“不!”
不?
辛夫人懷疑地挑眉:“什麼意思?”
皇宮中等級禁嚴,五品尚功,不過與小小才人同等。然而女官之級與嬪妃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才人之上,有九嬪、夫人、皇后等高高在上的諸女,而在這尚功局,她的話就是不可違抗的旨意。
這甫入宮的小丫頭,竟敢這麼幹脆利落的對她說“不”?
卿容容堅定的目光分毫不讓地與她對視,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單獨完成一件公主衣。”
驚愕的抽氣聲此起彼落,連一干專心致志的繡娘都會了心神,因她不知死活的狂妄吸口冷氣。
辛夫人一怔,怒道:“你開什麼玩笑?你可知道現在還剩多少時間?”
卿容容微笑道:“這個,夫人方才說得很清楚了。”
言下之意,她有自信在短短四個月完成一件公主衣了?
辛夫人沉下粉臉,道:“你是認為我們這種做法不妥?”
卿容容直言不諱:“不錯。”她搶在辛夫人開口前道:“夫人請聽我說。”
辛夫人重重一哼,看著那少女一改片刻前的謹言慎行,杏眼散發出自信的光芒,整個人都似亮了起來般的搶眼。
突然間,她開始相信被譽為“天下第一”的卿容容的繡術,也許當真是名不虛傳。
卿容容低首對盯著她瞧的一位老年繡娘綻出友善的笑容,拿起她繡了一半的裙片,道:“我想這位前輩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