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得,我若死了,爹孃怎麼辦?!”
嚶嚶的哭泣傳來,賀弘文低聲安慰著,曹錦繡似乎十分激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在扯衣裳袖子,曹錦繡又哭著說道:“能再見表哥一面,我便是死了也值了!這些年來,我常記著咱們小時候的事兒……我喜歡石榴樹上的花兒,你就爬上那麼高的樹給我去摘,後來跌了下來,姨媽又氣又急,可你死活不說是替我去摘花,只說自己頑皮……還有還有,每年上元節,你都親手做一盞小燈籠給我,有時是蓮花,有時是小兔子……午夜夢迴,我最怕的,就是表哥已經忘了我!”
賀弘文語音也有幾分激動:“表妹莫急,好好坐著說話,莫要哭了,表哥不是在這兒嗎,如今你們都回來了,日子會好過起來的!”
又低低哭了幾聲,曹錦繡似乎漸漸鎮定下來了,聲音幽幽的:“後來大赦令到了,爹孃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把我從那千戶家裡來,反正他也不要我,說我整日哭,整日哭,是個喪門星,把他的官運都哭跑了!我原想死了算的,可既怕爹孃傷心,又想著不見表哥一面,便是死也不甘心的!這下可好了,我見著表哥了,死也瞑目了……”
賀弘文又勸道:“莫胡說,別什麼死呀活的,你日子還長著呢!”
曹錦繡低低的哀聲道:“……那位盛姑娘,我見過了,又標緻又大方,家世也好,老夫人也喜歡她,這真是好極了,好極了,表哥的終身大事算是定了,盛姑娘溫柔靈巧,日後定能好好照料姨媽和表哥的……娘說要表哥納了我,我如何敢奢望,我早不乾淨了,是個殘花敗柳了,我給表哥做小丫頭罷!給你和盛姑娘端茶遞水,做使喚丫頭好了,只要能時時見到表哥便心滿意足了……”
丹橘氣的臉色通袖,小桃輕輕的咬著牙齒,恨不得撲上去咬兩口。
透過隱隱綽綽的樹枝,明蘭三個看見那曹錦繡已把頭靠在賀弘文的肩膀上了,小鳥一般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好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低低哭泣,賀弘文重重的嘆著氣,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不斷安慰著,低聲說著什麼“……明妹妹人是極好的……”
小桃氣的發抖,再也忍耐不住,腳下一個,‘咔嚓’一聲,草叢裡一根樹枝被踩斷了,賀弘文和曹錦繡齊齊驚呼了一聲,轉頭朝明蘭這邊看過來。
“誰在那裡?”賀弘文大喊道。
丹橘狠狠瞪了小桃一眼,明蘭禱驚慌,略略整了下衣裳,從容了跨出樹叢,盈盈站立在賀曹二人面前,小桃和丹橘也低著頭出來了。
賀弘文看見明蘭,臉上一陣青一陣袖,半天才呆呆道:“明妹妹,你怎麼在這兒?”
明蘭朝後頭揮了揮手,小桃和丹橘退了開去,只留下他們三個在這片樹蔭,明蘭瞥了一眼賀弘文胸前一片溼溼的淚跡,努力扯出微笑,道:“本是有事出門,路過桃林,誰知瞧見了曹家姐姐的馬車,便想著進來打個招呼,沒想到弘文哥哥也在。”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賀弘文立時手足無措起來,訕訕道:“你……你都聽見了?”
明蘭依舊微笑:“沒聽見多少,一小半罷。”
夏末的日光透著樹葉照射下來,映著明蘭的面龐猶如白玉般精緻剔透,半透明的膚色幾乎碰一碰就破了,綻放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光彩,清豔之極,一雙眼睛異常的漆黑沉默。
賀弘文神智恍惚,他很清楚自己是屬意明蘭的,他喜歡她溫厚的人書,俏皮的性子,他希望能娶她為妻,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可一側頭間,曹錦繡如同風中凋落的樹葉一樣微顫,黑黃的,消瘦的,病弱的,枯萎的,印象中那個可人的小表妹竟然變成這副樣子,他又於心不忍,一時左右為難。
曹錦繡見賀弘文的臉色,一聲悲呼,撲到明蘭腳邊,成串的淚水從眼眶裡淌出來,嘴唇翕翕,聲音悲慼:“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