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紅,嘴一張就要哭:“都是苗丫那個死丫頭把姑娘帶壞了!”
荔枝低聲呵斥道:“閉嘴!你想把外頭的婆子招進來?”
桂圓果真閉了嘴,只是那淚珠兒一顆一顆不停往下掉,落在冒著熱氣的池子裡,蕩起一片漣漪。
林謹容自然不知道這些,她快活地蹲在清涼河最寂靜、最狹窄的河道中的石頭上,與苗丫一同拿著長長的柳枝往河水裡使勁抽打,水渾濁一片,驚慌失措的小魚兒紛紛不要命地往下逃竄,下游鐵二牛將褲腳挽得高高的,手忙腳亂地來回檢查他佈下的網,不讓狡猾的魚兒溜過那明顯網眼大小不均的網。
苗丫挽了褲腳站在水中,一邊抽打柳枝,一邊指揮她哥:“快點啦!那裡有條魚要跑了!笨死了!真不知道你怎麼織的網,大得可以鑽過蛙去,你真的是來捕魚的?那裡又有一條!噯,你真是不如爹爹誒!白白長了一雙牛眼睛!”
鐵二牛忙得不亦樂乎,還不忘回頭狠狠痛罵苗丫:“閉嘴!爹會陪著你胡鬧?再叫就自己來!”又偷偷看了林謹容一眼。四姑娘真好看,就是穿著粗布衣衫也比苗丫好看得多……
林謹容快活地抽打著柳枝,不時看鬥嘴的兄妹二人一眼,一張臉因為興奮和歡喜顯得燦若桃花,眼睛黑得發亮,嘴更是從來就沒有合攏過。
不是沒有遺憾——她有膽子翻牆,卻不敢如同苗丫一樣脫了鞋子,捲起褲腳走入水中,雖然她希望能夠如此,但她知道她不能,鐵二牛是苗丫的哥哥,卻是她家的男僕。她不能。但就是這樣,她已經心滿意足,快活到了極點——這樣的快活,甚至於從來沒有在她的夢裡出現過,可是此刻卻活生生地展現在她的面前,叫她怎能不快活?那點遺憾相比較而言,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有梨花和桃花瓣順著河水流下來,在被攪得渾濁的河水中浮浮沉沉,林謹容開心地伸手去撈:“被擋住道了吧?不過我難得有機會出來一次,你們就讓我一回。”
苗丫看見她和花瓣說話,朝鐵二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四姑娘又開始奇怪了。
這叫風雅!你懂不懂!你個俗人!野丫頭!在諸老先生的私塾裡念過兩年書的鐵二牛無聲地狠狠蔑視了苗丫一回,再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桃花樹下,站著兩個人,正傻傻地往這邊張望。特別是當先那個穿青色袍子的少年,死死盯著林謹容,連眼睛都不眨。
鐵二牛不幹了。什麼地方來的野男人,懂不懂規矩?盯著人家姑娘看,簡直就是斯文敗類!他陰沉著臉喊了一聲:“什麼人在那裡?鬼鬼祟祟的?”
苗丫迅速看了一眼,趕緊將褲腳放下,抬眼看過去,然後驚奇了:“這種地方怎會有這樣的人?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吧?”
林謹容的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看過去。
滿樹桃花下,陸緘靜靜地站在那裡,皺著眉頭死死盯著她。
苗丫說這個地方清淨極少有人來,他怎會出現在這裡?真是陰魂不散。林謹容手裡的柳枝落入河中,夾雜著桃花瓣和梨花瓣順流而去,又被漁網給擋住,被河水沖刷得浮浮沉沉。
那邊鐵二牛已經上了岸,陰沉著臉提著柴刀朝那兩個人走了過去,凶神惡煞地道:“幹嘛盯著人家姑娘看啊?懂不懂規矩?再看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你可別亂來啊!”陸緘身後的小廝忙道:“我們是諸先生家的客人,來遊山玩水的!”然後又指定了林謹容:“還有,我們是這位姑娘家的親戚!”
鐵二牛狐疑地回頭看著林謹容,見林謹容垂著眼蹲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並沒有反駁這句話,立刻就蔫了。但還不肯讓開,就在那裡站著,瞪大一雙被苗丫形容為牛眼睛的眼睛死死盯著陸緘主僕。
“四妹妹,你怎會在這裡?荔枝她們呢?三舅母可知道你在這裡?”陸緘緩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