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的鬢髮,一副親厚長輩的模樣,明蘭極力忍著不適,努力維持著微笑,她倒想看看這老太能弄出什麼么蛾子來?!
足足半刻鐘時間,甘夫人說的天花亂墜,一般人怕是招架不住,偏明蘭不喜不怒,只低頭微笑著,甘夫人說上十句八句,她也只回三兩個字,雖冷淡,語氣卻溫和恭敬,絕無半分不恭逾矩。甘夫人漸忍不住了,然後話題一轉,只聽她道:“……你以後若有什麼難處儘可來找我,說起來我們也是一家人呢!呃…我那義女鳳仙兒如今可好?”
明蘭心頭一緊,暗自冷笑‘終於來了’,她笑道:“挺好的。”多一個字她也不說。
甘夫人頓了頓,忍了氣,笑道:“誒喲喲,我今日可遇上個惜字如金的了。”
明蘭還是微笑不語。
甘夫人暗咬銀牙,對著這麼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媳婦,應是很好糊弄才是,偏生她只覺著有力無處使,不論她說什麼,明蘭一概這麼不鹹不淡的,她只好再道:“我那義女原也是官宦小姐出身,可惜命苦了些,如今她進了顧家的門,算是脫了苦海了,還望你瞧在我的面子上,以後多加照拂才是!”
明蘭依舊微笑著:“那是自然。”
甘夫人有些氣竭,她努力再笑道:“鳳仙兒會讀書習字,也學了些詩詞歌賦,不過怎麼沒法和你比的,她若有什麼錯的,你儘快教訓,不必給我面子!可若你們能相處和睦,以後家裡家外的,也能給你添個幫手不是?”
明蘭垂下眼瞼,溫煦羞赧的聲音:“這個好說。”
甘夫人瞪視了明蘭良久,終於撐不住臉了,有些不悅的提高聲音道:“瞧你今日忙成這樣,我這做長輩也是於心不忍,不如叫鳳仙也出來幫個忙,順帶好叫我見上一面!”
話音一落,周圍的談笑聲驟然輕了幾分,她們倆的說話雖不是全屋都聽見,但四邊的幾堆女眷卻是都聽見的,明蘭分明感覺到周圍無數探視的目光射過來,她們雖都裝作不在意這裡,但都明著暗著打量著事態發展。
不少貴婦都暗暗搖頭,覺得甘夫人欺人太甚,哪有正頭夫人宴客之時,非逼著叫把妾室通房叫出來的,還這般當著眾人的面。
明蘭靜靜的直視甘夫人,目光陡然銳利明澈,甘夫人被這樣的目光一照,頓時有幾分心虛,但也有幾分竊喜。
一旁的袁文纓婆媳頗為焦急,這樣大的宴客場面,主家是斷然不能發火的,更加不好和賓客爭執,偏著甘夫人是出了名的牛皮糖,不怕臊不怕醜,慣會糾纏,就怕明蘭推脫不過,只能把那女子帶出來,到時候甘夫人領著那女子在眾人面前一見禮,那就算過了明路;到時候,只怕後患無窮!
“幫忙?”明蘭微笑著反問。
甘夫人一陣笑聲:“是呀,都是一家人,總不好你忙累的一把骨頭,她卻自個兒享福吧。”話音一轉,她又憂心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她了……”
“成呀!”明蘭打斷她的話,很爽快就答應了,四下眾人俱是吃驚,有些暗暗譏諷,有些面露嘲笑,還有些只在看好戲。
甘夫人大喜,正要說話,明蘭忽笑的如春芳麗華,柔聲道:“早就聽說鳳仙姑娘才藝過人,當年乃教坊司一絕,今日我正怕那幾個女先兒鎮不住場面,不如請鳳仙姑娘出來彈唱歌舞一番,甘夫人,您說如何?”
此言一出,半個屋子都靜了,女眷們都直愣愣的看過來,有幾個驚呆的連嘴都張大了,一旁的壽山伯夫人卻抑制不住笑,趕緊拿帕子掩住,袁文纓伏到她身後,雙肩不住抖動——妙!太妙了!對付這般不要臉的牛皮糖,索性乾脆拉下臉!
明蘭的話裡尋不出任何差錯來,說的都是實話,教坊司是事實,才藝過人也是事實,哪怕那鳳仙姑娘是過了明路的妾室又怎樣?大戶人家的爺們也有拿小妾出來歌舞宴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