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一位鄉親,才知幾年前還鄉團來過,殺了許多人,侯家老院子被一把火燒掉。
來到侯家祖墳處,侯振華一眼就見到前清兵部侍郎墓,以及一座進士墓。這兩個墓是侯氏家族的光榮,侯振華從小就在墳前磕頭,最是熟悉不過。依次尋找,他見到了父親和母親的墳,以及大哥、二哥的墳,另外還有一些無碑墳堆。
他又詢問老鄉,皆不知侯家其餘人的下落。
侯振華在墳前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時,額頭見血。站了一個小時,他跺了跺腳,咬牙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兒子不孝,走了。”
這一走,侯振華再未回故鄉。
幾天後,數名侯家子弟聞訊尋至巴山城,侯振華所部已南下追敵。
失望的侯家子弟站在城門眺望南方。七歲的侯厚德問:“侯么爸是團長,團長是多大的官?”
侯家長輩也不知團長到底有多大,摸著小孩的頭,道:“你要好好讀書,長大也當團長。”侯厚德手裡拿著一本《三字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時光飛逝,轉眼間到了2008年,侯厚德出院以後,堅持要回一趟老家,兒子侯海洋陪同著老父親來到巴山縣柳河鎮。
侯厚德做了大手術,極為虛弱,一陣風來,似乎都會被吹倒。他站在墓前,努力穩住身體,眼光尋到最老的一塊墓碑:“海洋,這裡是侯家的列祖列宗。要論出息,第一要算前清進士,才高八斗,生性耿介,敢跟權貴抗爭。侯家被稱為書香之家,來源於此。書香傳統,無論在什麼時代都不能丟。”
侯海洋扶著父親,目光從一塊塊墓碑前滑過。小時候他最不喜歡到這個地方聽父親說教,如今站在這裡,與小時候的感受完全不同。這些墓碑飽含著豐富的歷史資訊,滄桑之感撲面而來。聽著父親嘮叨,他腦海中出現了一位穿著前清官服的老人,清瘦、睿智,還有一絲倔強。
“第二算是堂叔公侯振華,他是建國大軍中的一員,是侯家唯一的武將,是有功於國家的。”
侯振華離開巴山後,至死未歸鄉。但當他在病榻上得知侯海洋是侯家直系子弟時,居然一躍而起,如年輕人一般敏捷。至今,侯海洋還記得侯振華蒼老臉上閃現的精光和熱切。
“你現在已取得一些小成績,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還要記得一句古話,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侯厚德教了一輩子書,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職業習慣,習慣性地給兒子上起了人生課。身穿米黃色風衣的張曉婭站在侯海洋身邊,安靜地聽著侯厚德說話。
遠處,公路上停了好幾輛小汽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巴山縣縣委書記批評緊跟在身後的胖子:“你的嗅覺一向很靈,今天怎麼如此遲鈍?海洋書記來到巴山,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敏感,要你這個辦公室主任有什麼用!”
第七十八章九大碗
炎熱天氣讓現場所有人都汗水如注,幾輛車走遠以後,搬家的青工們從副食店買來從冰櫃裡取出的冷西瓜,用殺瓜刀砍成大塊,大口大口吃著,清涼西瓜下肚,將暑熱帶走大半。
烈日下,王橋感覺身體發冷,總有一些陰風從黑暗角落吹過來。
白樓方向又響起男女說話聲,裡面還有吳重斌的聲音。此刻王橋誰都不想見,用力地搓了搓臉頰,暗道:“心意已至,大丈夫何患無妻。”他邁開腳步,頂著烈日走出紅旗廠,再也沒有回頭。
這次與晏琳匆匆相見,沒有來得及說出心裡話,但是對於王橋來說已經足夠了,沒有了遺憾。
放下所有重負,他將在痛苦中得到新生。
8月12日,紅星廠家屬區。
王永德按照家鄉的老習慣在家裡裡擺了兩桌。
按照家鄉的習慣,凡遇婚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