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睡到下午五點才醒來,喝了綠豆湯,踉蹌著要回家。王永德怕他摔跤,挽著其胳膊,將他送到對面。兩個大男人站在門口說了半天,以前的隔閡暫時揭過。
王橋勝在人年輕,晚上醒來後,喝了綠豆湯,除了頭痛以外,身體倒還沒有其他障礙。他依著從小養成的習慣,到工廠外的小河邊游水。
走到河邊,遠處是巴嶽山。
巴嶽山平均海拔在八百米左右,山體連綿不斷,一直延續到靜州市郊。在群山之中隱藏著三個三線大廠,紅旗廠位於巴嶽山山脈的北端。順著山峰朝北看,王橋彷彿能看到那個身材高挑性格爽朗的姑娘。
與晏琳的戀情已成往事,從今天起,他丟棄所有的包袱,輕裝前進,創造屬於自己更美好的明天。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默唸了一句熟悉到骨頭的詩句,王橋縱身躍下河。
河水清洌,睜開眼,能看見河裡滾動著一串串水泡,零散水草隨意飄浮,他閉著氣順水而下,直到憋不住氣,才將頭探出水面。
河邊竹林茂密,水面上飄著些竹葉。王橋將頭頂的竹葉抹掉,繼續沿著小河順流而下,三四公里後才爬上岸。清澈的河水如母親的**,讓略顯煩躁的心情變得寧靜。他沿著河堤上行,回到上次跳水的位置,深深呼了口氣,再次躍入小河之中。
在小河邊痛快淋漓地跳水、漂流,直至無數的白色炊煙冉冉升起。他從河裡爬起,迎著掛在山頂的夕陽,身上出現金色光圈。
回到家時,父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王永德在去年退休,離開了工作崗位。身份變了,幾十年形成的忙碌的生活慣性卻很難改變,他開闢了一個新的戰場,在一個荒坡上開了一塊菜地,天天侍弄著一個小菜園子。
國人身上都流淌著數千年農業的基因,王永德從工程師轉到業餘農民沒有絲毫障礙,將一塊小菜園種得風聲水起。但是,他並不封閉,女兒和兒子是他觀察世界的兩隻眼睛,透過這兩隻眼睛,能真實地感受到社會正在發生著偏僻角落難以立即發現的深刻變化。
“你回來了,晚上想吃點什麼?”杜宗芬看見兒子,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王永德道:“剩了這麼多菜,熱熱就能吃。”
杜宗芬道:“不能光吃剩茶,兒子,你到菜園子摘幾個西紅柿,煮新鮮的湯。”
菜地裡有一塊地種著西紅柿,多數西紅柿是青色的,只有幾個成熟得早一些。王橋在菜地裡摘了一個早熟的紅色西紅柿,擦了擦,幾口吃掉。甜中帶酸的西紅柿帶著泥土氣息,土是土點,味道遠比從外地販運的水果純正。
回到家,將西紅柿交給媽媽,王橋回到自己寢室。
杜宗芬對丈夫道:“二娃情緒不對勁,按理說拿到錄取通知書應該很高興,他經常陰沉著臉,肯定有心事。”
王永德道:“年輕人情緒出問題絕對是男女上的事,我相信二娃的自制力,別去管他,就當沒有發現。”
“我的兒子這麼優秀,不知哪家閨女能有福氣嫁給二娃。”
“二娃原本就驕傲得很,你別去再捧他,免得尾巴翹上天。”王永德又道,“酒席辦了,我和你到山南去一趟,見一見外孫。”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九治病
杜宗芬終於等到丈夫作出這個決定,高興道:“我去準備土雞蛋,還拿點今年買的新米,大妹最喜歡喝新米稀飯。”
王永德道:“土雞蛋拿點,新米就算了,省城什麼東西沒有。”
即將到省城看外孫,杜宗芬心裡樂開了花,她沒有完全聽從丈夫的意見,將新米和廠區外買的土雞蛋混裝進竹籃子,這樣既能給女兒帶新米,又能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