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下逗貓的女兒:“咋不上學?不怕你娘抽?”
斑駁樹影落在何二丫臉上,貓兒喵喵蹭著她手,何父又問了一聲,她才揮揮手:“別管我。”
何父嘆了聲,沒有停下手上的活兒。何秀拍拍貓兒屁股,自個晃出了家,這一出家門天色卻突然大變,淋漓暢快下了場大雨,何秀躲在簷下,倒也不很急,等著雨後才悠悠邁出腳步,召集了家附近一堆比她小上好些的孩子一起朝村後林子風風火火地跑去,她心想玩一通後大概就能把昨天虎子吃人一樣的臉色遺忘。
“秀姐姐,燕子姐回了沒?”
路上許家三兒突然提起,何秀腦裡頓時浮現那張白皙美麗的臉龐,說道:“燕子娘出村去找了,說指不定是跟著她家爺爺到鄰村送禮了。”
張燕有個混蛋爹,喝醉酒糊里糊塗把鄰村幹部揍了,結果被關了,張家上下籌著錢就等著把他換回來;對方不停折騰張家人,可蚊子肉哪榨得出血,還碰上孩子失蹤,張家現狀慘淡不堪。許三呸了一口:“燕子那狗屁爹,管他作甚?”
許三今年才十一歲,讓長他三歲的何秀看著突然笑出了聲:“三兒操的心太多了。”
許三臉有些紅,訥訥道:“我就是看不過去,她上回給她爹打得整個背都青了。”這下何秀笑不出來了,埋頭走路。
這麼一鬧,何秀沒有了玩心,到了林子掩上眼睛捉迷藏的時候幾乎打不起精神,她耳力好聽得遠,孩子們一有小動作她都能聽見,平時順著感覺一摸,誒!就抓到人了。孩子們知道何秀的厲害,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除了幾個躲嚴實的,其他紛紛跑遠了,甚者回家摸魚了,何秀抓了一會都沒抓著人,洩氣地準備除去眼睛上的布條,卻聽到了遠遠傳來的嗚咽聲。
“嗚。。。”
“嗚。。。”
何秀被哭聲吸引,正琢磨這聲音有些耳熟,雙腳卻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何處,何秀感覺手被人牽住,一下子回了神,她輕一掙,手背上的觸感溼膩冰涼,不適得很,何秀眉一皺,嗖一下拉下眼上的遮擋。
虎子是被學堂先生遣來找何二丫的,他問了何家的大人,又問了路上玩耍的孩子才尋到了樹林裡,虎子一向不喜歡這片林子,特別現在是雨後,潮溼難聞的氣息逼得他幾欲嘔吐,他抹了把汗,喃喃自語:“跑這玩幹什麼?”
刺耳的尖叫陡然響起,虎子認出了何秀的聲音,朝聲源處跑,何秀也正往外死命奔逃,還不時回頭看,堪堪和虎子撞在了一起。虎子撈住她,發現她渾身顫抖不止,面無人色,唇瓣還咬出了血,連忙喚了幾句:“秀,這是怎麼了?”
何秀揪緊他的前襟,張著嘴說不出話,神情十分痛苦,虎子怕了,心下也有些明白她是被什麼東西魘著了,於是抱緊了她,嘴裡輕輕哄著:“不怕。。。不怕,咱回家,虎子哥帶你回家。”
何秀漸漸安靜下來,半睜著眼睛,虎子把她放在背上,踩著溼潤的泥土走回了何家。
☆、3
何秀病了。
村裡人像煮沸的開水一樣議論開來,說是何秀在林裡撞鬼了,不然怎麼會臉色青灰,神志渙散話都說不清楚。何父估摸著也是,不知從哪請來了個道士,像模像樣地給何秀燒了幾道符和水讓她喝下去,完事領了錢撒丫子就跑,何秀卻依然精神萎靡。許三兒和虎子齊齊上門來看,兜裡都揣著幾枚新鮮果子,何秀一見虎子,嘴一癟,哇一聲哭了出來,何父何母這才鬆了口氣。
許三憋著一肚子的問題不敢問,虎子睨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他這才安分坐好。
倆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何家又迎來一個人,來人約莫二十六七歲,一套長衫微微泛白,膚色白淨,眼形細長,這人正是村裡小學堂孩子們的先生陸廉,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