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誰都沒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形光影浮在意識裡。
“姑娘定未有家人的安危煩惱,可凌某不同,凌某要守著這個家千秋不散。”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凌華的眼眸冷冽如深冬的寒潭。
傅瑤怔怔望著這個頂天立地的清貴少年,感到心神震撼,不由自主的死死握緊拳頭。
“凌某要守著這個家千秋不散。”這句話像是一道雷電劈在傅瑤的頭上,情愛終算何物?當真就應該為了它拋棄一切本該是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傅瑤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裡,她想起那年和洛柔兒一起踏青,梨花飛舞中,美人如畫,她想起那年深宮寂寥,和洛柔兒相依而眠,情深如海,她想起在梅林小屋裡,蘇芷遙打絡子,她就躺在她的腿上,歲月靜好……
傅瑤燒心地疼、燒心的怒,竟從未站在她的位置為她想過,自己叛離家人,可家人並不會死去,但她不同,她的身上揹負著那麼多的性命,那麼沉重的東西,豈是一份愛情可以揹負的?
前生死前竟都沒有看透,竟能吐出那一句句恨不得傷的她遍體鱗傷的話,竟沒想過,她付出的難道不是整顆心?這樣做的她,難道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眼中的液體流出,忽然思念起她,其實這些日子,並沒有過多的去想她,可是這一刻,心裡像是有一個空洞,那裡面全是她的一顰一笑。
傅瑤胡亂的擦了自己的眼淚,面對凌華關切的目光,有一種自卑爬上她的心頭,這個少年,頂天立地!
“……沒什麼,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傅瑤勉強露出一個笑,連忙岔開話題,“凌公子,凌公子是如何與羅夙相識相戀的?”
凌華一怔,輕聲道:“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和你們大多數人一樣,出去遊玩時遇上了,談天說地,越發投緣,某一天猛然發現,已經忘不掉,捨不得了。”
傅瑤不可置信的問:“竟這樣簡單?”
凌華點頭,撫摸著自己一縷垂髮:“本來就是這樣簡單啊。”
“那你們為何反目?”傅瑤有意套話。
凌華說:“我可以為他不娶妻生子,卻不能為他導致我族遭遇大禍。”
“……他拿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傅瑤低眉問。
“確是如此。”凌華擰眉道。
傅瑤摸著下巴說:“你叫我停步目的恐怕不簡單吧,我猜你白天是知道那東西不在羅夙身上,所以才放過他,你應該在他身上放了什麼東西,可是又覺得憑自己的實力,不能保證拿回東西,所以發現之後,你立刻做了這個決定,讓我也參與這件事情。”
凌華搖搖頭,慢慢走到窗前,廣袖臨風,飄然若仙。
“半對半不對,白日,我是真下不了手,便是心裡恨極他,卻還是無法動手傷他,至於按你意願讓你入局,固然有你剛剛說的理由在裡面,但我也怕他落個兔死狗烹。”
眉目一挑,傅瑤微微仰頭凝視著這個幾乎要隨風入月的人,半響,闔目,扶額。
這個人和她一樣,矛盾、深情、心機還有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殘陽一抹豔如血
寶鑑鋪掛著的名畫背後,貼著小小的一枚粉色薔薇花瓣。
“我因為父親的原因,不敢明著與他來往,便在這家店鋪的畫背後,貼上一些象徵地點時間的東西,他來看了便知道什麼時間去哪裡見我。”凌華說,素手撫上一支薔薇,嬌豔無比。
傅瑤不言語,低眉垂眼等候著羅夙的到來。
羅夙捏著這枚薔薇,粉色的汁水染紅了他的指尖。慢慢的,他的唇邊浮出一絲弧度,倏地轉身離開,奔赴薔薇園。
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傅瑤隱了身跟在他們身後,只覺得有種什麼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