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一聲,捉住棠妃的手,輕輕拍了拍:“聖人說‘講信修睦,尚辭讓,去爭奪’,朕瞧著是難了。看看諸位臣工,也都是讀書人,許多還是文名鼎盛之輩,可在這朝堂之上,也沒見他們誰尚過辭讓,更沒見過誰能去了爭奪……愛妃,你說這是何故?”
棠妃輕笑:“陛下心中自有見解,臣妾一介女子,哪裡懂得那許多大道理?”
萬昌搖了搖頭,卻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興致,把書往身邊的桌子上一放,站起身來,道:“還是去走走吧。”
棠妃應了一聲,便要吩咐身邊的人擺駕,忽然見到薛宗庭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他一路小跑,手裡拿著一張紙箋,頭上已然出了不少汗,滿臉焦急。
棠妃略一遲疑,薛宗庭已然跑了進來,他是萬昌的近侍,是宮廷大總管,自然沒人攔他,他一邊進屋子,一邊叫道:“皇上……皇上,四川急報!”
萬昌聽見薛宗庭的呼喊,立即皺起眉頭。他今天之所以不悅,便是因為昨天晚上收到的四川急報,乃是說冷翔在成都城設伏,一舉將偷襲成都府的賊軍擊潰,三萬賊軍大半戰損,餘者潰散,冷家軍士氣大振云云。
萬昌從心底裡不希望看見邊鎮打勝仗,雖然遼國打河北山西的時候和西夏打關中的時候他得從物力上進行支援,但那是因為他不能讓丟城失地的事情發生在他在位的時候,不願意成為“失地天子”,成為林氏皇朝的罪人,不代表他喜歡看見邊鎮勝利。這次四川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叛軍據說已經高達十多萬,冷家遲遲不能平息,朝中的力量也正隨著發生悄然的變化,新黨(變法派)正在逐漸取得優勢,這是萬昌所樂見的。
但昨天傳來的訊息說,不僅冷家主力在冷躍的指揮下殲敵數萬,連坐鎮成都的冷翔居然也拿僅僅一個衛的兵力全殲了賊軍三萬,這個訊息一旦放出,冷家的威勢必然又要回來了,所以萬昌今個早晨才會那般不痛快。
“是嗎?朕的飛帥這次又殲敵多少了?”萬昌口中雖然這般說,面色卻是難看得很,一手接過薛宗庭遞過來的紙箋,冷哼著問道。
薛宗庭手一抖,磕頭道:“飛帥……渝國公被敵酋晁適黎殺了個回馬槍,成都……失陷了!渝國公等冷家高層在死士的護衛下出逃,現在下落不明……”
萬昌驚得身子一晃,連忙拿起那紙箋看了起來,面色忽晴忽陰,看完那急報,他喃喃道:“成都丟了,冷翔失蹤……怎麼,怎麼一夜之間就這般……怎麼會這樣?”
他的問題沒人敢回答,薛宗庭直覺有些不妙,冷家歷來跋扈,可跋扈的基礎卻是冷家軍的實力,現在冷家居然壓制不住區區賊軍,可見四川的局勢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如果……如果冷家真的玩完了,四川豈非全部糜爛?四川不比別處,只要封鎖幾條要道,外面的軍隊很難進入,那是真正的易守難攻啊……陛下雖然深恨冷家,可若是冷家去了,卻換成數十萬賊軍佔據蜀中,那……也不是國朝之福啊!
萬昌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剛要說話,卻感到腦袋一陣發昏,腳下頓時一個踉蹌。棠妃趕緊扶住,急切地問道:“陛下小心……”
萬昌站穩,擺擺手,卻又覺得喉頭有些癢癢,連忙拿出白絹捂住嘴邊咳嗽一聲,一股血腥味瀰漫出來,他開啟白絹一看,已經殷紅一片。
萬昌咳血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棠妃和薛宗庭雖然急忙招呼起來,但也算不上格外驚慌,萬昌自己也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擺擺手,有些虛弱地坐到一邊,心裡想道:“如此一來,天下局勢變矣……冷家出了這麼大的差池,冷羽在揚州還怎麼呆得住,一準要率軍回川。但是四川這一亂,若是冷家最終還能解決也就罷了,若是冷家扛不住,則未必不是朕的機會,屆時朕調集大軍進入蜀中平叛,一俟蜀中再度平定,則川貴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