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還沒有漸上正軌,家裡住的還是兩房一廳四十平米左右的舊房子,公共廚房和廁所在走廊的盡頭。林叔叔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後就離開了,臨走前還特地囑咐兒子要聽趙叔叔的話,要多幫阿姨做家務,不要欺負欣欣。
在父母的閒聊中趙欣欣聽到了“幫人做擔保”“欠債”“去山西幫人運煤礦”等字眼,連漢字都沒理解的她自然不會知曉林致家裡是遇到了何等的困難,只在聽到了“沒媽”的詞時起了一點反應,“沒媽的孩子”是幼兒園裡最兇的那個小胖平時用來罵人的話,在她的理解裡那一定是不好的是壞的。於是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趙欣欣自然沒有好臉色給林致看。
房間裡的東西不準動,他的可活動範圍只能是由他的摺疊床到門口的距離,作業只能去客廳寫不能佔用她的小書桌,衣服也只是留了衣櫃裡的一個小角落給他放置。
害怕被爸爸媽媽罵,這些命令趙欣欣當然是在私底下頒佈,並要挾他不準說出去。憨厚楞直的林致自然沒有向趙家父母告狀,雖然才五歲的年紀,他也已懂得寄人籬下的拘束和受制了。
爸爸創業期的公司人手不夠時,連媽媽也要去幫忙做後勤和出納。每次媽媽沒空去幼兒園接趙欣欣和林致時,都會拜託同在幼兒園直屬的小學裡上學的紀秋柚,讓她先領他們回家去吃飯,等他們忙完了再去紀家接孩子。
紀秋柚也是在父母忙於工作疏於管教的環境中長大的,到了她八歲的時候,已經儼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了。每天放學後她就會跑到隔了兩棟樓後面的幼兒園裡,把趙欣欣和林致叫出來,然後三個人再去操場沙池裡把玩得一身泥土的紀夏荔拎了出來拖回家。
紀夏荔跟趙欣欣同歲,也在同一個小班裡上課,不過跟瓜分她房間的林致相比,常常欺負她的趙夏荔因為從小就認識了,也就由討厭變成了同盟。趙欣欣經常慫恿紀夏荔跟她結盟對抗外敵,每次他們叫囂的時候自然免不了紀秋柚的一頓爆慄。
把三個小孩領回家後,紀秋柚就打發他們在客廳寫作業看電視,自己則去廚房淘米煮飯。通常這個時候林致都會跑來幫她摘菜洗菜,雖然跟他說過很多次不用了,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地跟在她的屁股後面不肯走。應該是跟小他兩歲的趙欣欣和紀夏荔玩不來吧,當時的紀秋柚只能將他的不合群歸為那兩個小霸王太排外了。
關於林致去舅舅家寄住的原因她也聽自家父母講過,過早上手的語言天分也讓她理解了其中艱苦的含義,同情感油然而生,面對林致總是喜歡圍著她轉的時候,她也沒有像對自家兄妹那般嫌棄和驅趕,並儘可能地像對待受傷小動物似的寬待和關心。在她那個年紀能做的其實也就是陪他玩了,每次林致興沖沖地拿出什麼要給她看的時候,她即使看到衣袖上還佔有沒幹完的鼻涕,都會強忍下心口湧上的不適感。
“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呀?”紀秋柚在趙欣欣粉紅色房間裡的公主床上打了個滾,老黃曆還沒翻到頭她就已經哈欠連連了。今晚她跟著老貴回來蹭完飯後,就躲到趙欣欣的房裡聊姐妹私房話了。
不滿少女的柔情思緒被打斷,趙欣欣拿起腳邊的一個抱枕朝床上的人扔了過去,不過被還在滾來滾去的人閃躲了開來。
“就那時候我被小胖弄哭了啊,林致剛好經過就替我出手教訓他了。”回憶起英雄救美的情節時趙欣欣還是有點羞澀的。
“他?那個老是悶聲不吭的鼻涕蟲?”紀秋柚一個翻身之後坐了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薯片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不要在我的床上吃東西!”趙欣欣從瑜伽墊上站起來作勢要趕她下床,“那時候人家已經不流鼻涕了啦。”開春過後的林致就已經結束了一受凍就猛流鼻涕的邋遢樣了,在舅媽參照紀夏荔給他買的合身衣服的襯托下,林致也顯露出來了稍稍帥氣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