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尊重自己的兄長。”
我氣往上衝,怒道:“先生,你知道我這個兄長對我做了什麼嗎?”
“知道。”端木歡顏鬆開我的手,讓身畔的隨從扶了自己,一邊往內走著,一邊說道:“我還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惠王會快樂很多。”
他知道,還認為我有錯?
我委屈在廊下站立良久,才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臥室中,卻一眼看到了那幅海棠圖。
春光明耀中,柳絮輕舞,海棠葳蕤,卻有著劍客獨有的縱橫激昂,肆情不羈。指尖緩緩撫過邊緣那行走筆豪逸的詩句,依稀又見到那個秀頎倔強的少年,湖藍絲緞的衣衫輕輕擺動,忽被我一聲驚叫,手中一歪,最後一筆迤邐下一道不和諧的墨痕,略帶不悅地回頭向我抱怨,眸底飄一抹藍,栗色的長髮一絲一絲,在陽光閃著淡金的光芒。
可惜,春天已經過去了。
“你是傻瓜,你連我都找不到。”
我拿指尖叩那道拖下去的墨漬,仿若叩著阿頊寬寬的額頭,微微笑著說。
可我也找不到你了。
我也弄丟了你了。
我很想笑著抱怨,說我才不要你這樣又傻又笨的傢伙,可我再張開嘴裡,唇邊上揚的弧度已經垂落,淚水無聲無息地滑下。
來到別院第二天,小落和小惜也被惠王府送來了,說王爺擔心別院裡的侍女服侍不好,既然打算多住些日子,還是知道性情脾氣的貼身侍女才能照顧周道。
這時候向我示好,我卻不希罕。
淡淡地打發了來人,我依舊每日一早去探望母親,陪母親說一會兒話,便回別院去,和端木歡顏學習兵法謀略及攻守之道。
經了上次被人騙回皇宮的經歷,即便只是前往上清寺的那麼短短數百步的距離,我身邊也有至少八名以上的侍衛貼身保護,而上清寺所在的相山山頭,更有兩百餘惠王府親兵扼了上山要道輪番值守,只是穿了平民服飾,不讓人看出來歷來。
我因著魏營的遭遇,幾成驚弓之鳥。如今局勢不穩,我再不敢拿自己冒險,對蕭寶溶雖不滿,也默默由著他安排了。
山間與世隔絕,加上蕭寶溶的刻意隱瞞,母親並不知曉我那一番驚心動魄煉獄般的經歷,只是相處幾日,多少有了些困惑。
這一日見我去,她忙讓侍奉的小尼拿了才做的素點心來給我,看著我安靜吃完,微笑道:“到底長大了吧?我一直也想著,寶溶那般溫雅的性子,怎就教出你這麼個活蹦亂跳的丫頭來。瞧著你現在的模樣,才有點像我的女兒,寶溶的妹妹呢!”
其實我很想問問母親,皇后那些栽汙她的話,到底有多少真實性,還有……我的身世。
惠王蕭寶溶自然絕對認定了我是他的親妹妹,可我甚至沒勇氣向蕭寶溶提起皇后說的那些穢語,隱約之間害怕著,害怕絕不可能成立的穢語,萬一是真相……
那麼,我到底算是什麼?
我牽著母親的海青僧衣,問著她:“母妃,知道麼?吳老頭謀反,吳皇后給廢了。”
“哦!”母親微一悵惘,隨雲淡風輕一笑:“是麼……如果沒有牽涉到你,不用理會。生於皇家,是幸,也是不幸,皇子皇孫麼……但求一世平安喜樂,便很夠了。”
我不經意般繼續道:“吳後被廢於式微宮,我念著舊情,特地去探望她。誰知這女人已經瘋了,嘴裡不乾不淨,說了好多,連母后和我都罵進去了……罵得很不好聽。”
母親唇齒間微有一抹嘲諷笑意飄過,眉目間卻是波瀾不驚。她淡然道:“以她的脾性,如果不是有吳家撐著,又生了個太子,早該呆在冷宮了。不用理她,越聲嘶力竭的無聊辱罵,越證明她已窮途暮路,不得不用損人不利己的方式來尋求發洩,以及……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