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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了,不是麼?

江山與美人,輕重之分簡直不用權衡。

如果他肯來,那是意外驚喜;如果他不來,那才是意料之中。

或許,人之將死,心中會格外清明吧?清明得不想讓自己死前都不得安寧。

不抱希望,方才不會失望。

我冷寂地笑了笑,自己拈過胭脂絲綿,穩穩地送到唇邊,將豔紅的唇脂點上。

瀲灩奪目的硃色,鮮亮奪目,如剛剛成熟的櫻桃,正在晨間清澈的陽光裡耀著幽幽瑩瑩的光芒。

窗扇正大敞著,大株櫻花在迸綻到極致時開始凋零,一瓣瓣的粉紅,凝了誰的血淚,在沙沙的春風中簌簌飄動。

風動窗幃時,居然有一朵花兒,如喝醉了般跌跌撞撞撲到我懷裡,歇在雪白的襟前,微微搖動著,像垂死了的彩蝶,顫巍巍地撲著翅翼。

花開過了,總算有過最繁盛時的美麗記憶。

而我呢?

我只有一個從來不曾被我自己認可的墨妃身份,無人愛我惜我,我也不再有所愛之人。

終是遺憾。

我唯一的美好記憶,依舊是不解事時縮在蕭寶溶溫暖清新的懷中格格地笑。

幾番風雨走過,那曾經純稚的笑聲,已蒙了塵埃般不清晰。

我拈了花朵,輕輕嗅了一嗅,走出房門,走向迴廊。

管密從小內侍手中接過倒好的毒酒,帶了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將毒酒舉過頭頂,沙啞著嗓子道:“皇上口諭,讓墨妃先行一步,為皇上守護地陵。百年之後,皇上將與墨妃再續前緣!”

生時不放過,連死了也不放過,居然要將我早早埋在他的陵墓裡!

再續前緣!

我的前緣,早就斷了!

抬頭,最後看一眼閣外的大道。

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執杯,觸唇,仰脖,澀而辣的酒入口,一飲而盡。

然後擲杯,揚手擊在閣前的漢白玉欄干上,砰然而碎。

不知是誰先號淘一聲,廊下,屋邊,滿宮跪著的內侍宮人,驀地大放悲聲,痛哭流涕;連管密也伏倒在地面上,失聲哭嚎。

平常拿著笑臉和金銀,刻意去籠絡著這些下人時,未必有多少真心。可這時候,他們倒還曉得為我難過,用他們的眼淚來葬我。

而我曾經為之流乾淚水的那人,連露一面都捨不得。

不過,我也不會再為這人落一滴淚了。

望一眼南方的天空,我默默走回臥房,只覺腹中迅速如烈火般焚燒起來,漸漸尖銳成不可抑止的絞痛。

踉蹌再走兩步,到底無力走到床邊,便抓了床前的幃幔,呻吟著軟下身軀。

“娘娘,娘娘……”

連翹大哭著,和幾名侍女趕上前來扶我。

我喘著氣,低聲道:“拿剪子來。”

連翹不解,但已迅速從一旁取來剪子,問道:“娘娘,你要做什麼?”

我低聲道:“幫我剪下一縷發。”

連翹應了,忙抓了我垂在前襟的小辮,絞下了一縷。

我正要吩咐她有機會將我的頭髮送回南方去,外面的哭聲忽然凌亂,伴著含糊不清的叩拜聲。

然後,半開的房門被踹開,一個修長熟悉的人影奔了過來。

清好如女子的面龐,形狀如桃瓣的眼睛,幽黑飄一點墨藍的瞳仁,一臉令我慪得慌的震驚。

竟是拓跋頊!

他果然好算計,在我服了毒酒後出現,既可見我最後一面成全了當日的舊情,免了他自己未來的遺憾,又可不必因我和拓跋軻爭執,保全了他們的手足之情和他的儲君之位。

“阿墨!”

他猛地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