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來,一把將我自宮人的懷中奪過,抱入他自己的臂腕間,慘然望著我,驚顫地喚我的名字,臉色也雪白雪白的,一種被抽去魂魄般沒有神采的雪白。
他到底還是喜歡我的,忍著到我快死時才出現,大約也不好受吧?
心中恨毒之極,我把掌中預備交到連翹手中的斷髮,用很柔軟的姿勢,交到了拓跋頊手裡。
拓跋頊淚水已盈在睫間,望著手中的發,只是一聲聲地喚我:“阿墨!阿墨!你撐著點,不會有事,不會!”
我笑了笑,努力像當日竹林定情時那般嬌俏稚拙,輕輕地說道:“我沒辦法把我自己留給你了,給你我的發罷,就當是我的魂魄伴在你身側了……”
又是一陣斷腸催命的絞痛,我忍耐不住胃部的抽搐,猛地一張嘴,一口黑血噴出,染上雪白的前襟,慢慢洇開,成了大團妖嬈絕豔的黑牡丹。
“阿墨!”
他真有這麼傷心麼?
這聲音聽起來,倒也摧肝裂膽。
我抬起臉,眼前已模糊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努力伸出自己的雙手,摸索著捧住他的面頰,顫著嗓音道:“如果有下輩子,我要你做我唯一的男人,你……你也只許有我一個女人……好不好?好不好……”
我自己已經看不見的熱流又從口鼻間湧出,手中的力氣頓時失去。
神智淪陷前,我聽到拓跋頊被抽去心肺般地慘叫:“阿墨……”
這時候,他都不肯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果然對我好深厚的感情!
無妨,我早對這個少年絕望,只想用盡我最後的力量,再挑撥一次他們君臣兄弟看似堅不可摧的手足之情。
一屋子的人聽到了我對皇太弟的深情告白,拓跋軻那樣要強的男人,將始終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愛妃到死都只愛自己弟弟的現實。
而我的死,也將成為拓跋頊心頭的刺,有事沒事就會扎他一下,提醒著他,是他的兄長搶走了他的愛人,並活活逼死了她。
無力閉上眼時,有水珠緩緩自眼角滴落。
不是因為愛和留戀,而是因為恨,對這對兄弟刻骨噬心的恨!
拓跋軻!
拓跋頊!
我恨你們,至死不休!
素心改,無花空折枝(一)
那是一場,持續了很久的睡眠。
久到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我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昏暗的夢境,有著七零八落的片段,包括男人的撫摸,男人的親吻,還有辨不出滋味的各類湯汁,都曾若隱若現,起起伏伏。
意圖想抓住些什麼時,依舊是黑白的底色,濛昧不清的觸感,整個人如遊魂般飄蕩著找不到著落之處。
當眼前終於有了點別的顏色時,我依然在想著,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煙幕黃的顏色,很淺,很模糊。
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沁到鼻尖時讓我很迷惑。
不是蕭寶溶清新的杜蘅香氣,不是拓跋軻剛硬到危險的體息,而是一種春日陽光般溫和的明淨和清澈。
那是久遠得想讓我流淚的氣息,甚至連模糊的煙黃都讓我感到親切。
下意識地握住眼前看得到的煙黃,居然真切地抓到了實物。
柔軟的棉質,沒有精美的刺繡或華麗的蹙金,落在掌心的感覺很舒適,很安心。
喉嚨間動了下,我似乎發出了聲音,但耳邊還只是靜寂,了無聲息。
但掌中的煙黃忽地一動,接著,我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整個地被帶入了一個健壯的懷抱中。
極有力的臂膀,強硬如鐵鑄,叩在後腦勺,有點疼。
可這種疼痛也有著莫名的熟識,彷彿在很久很久前,也經歷過這種類似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