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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皮開肉綻,公子夫人都來勸,主上才罷手。主上問他知錯了沒有,世子死活也不吭聲。又罰跪了一夜祖宗牌位,今天早上已經虛脫了,剛叫人抬回去。”

我“哎”了一聲,又是淚流滿面,如今除了無謂的哭泣,已經束手無策。

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輾轉難眠,那種疼痛無邊無際地放大開來,如同利刃剜心,苦不堪言。果兒常常被我的哭聲吵醒,見我一人蜷縮牆隅,捧心而泣。

我雖照著果兒的話,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但味同嚼蠟,夜不能寐,幾天下來已經形同枯槁。

果兒偷偷收走了屋子裡所有可以尋短見的東西,我說:“你不必這麼麻煩,我若想死,總有死的法子,誰也攔不住。可我答應過你,也答應過諸兒。諸兒叫我信他,我雖不能盡信我們還有未來,但諸兒不止一次這樣說了,我便要等等看的。”

果兒是個機靈的丫頭,父親派的人看管的嚴格,她也不會硬碰硬,只乘著為我取膳的時候在廚房裡打聽諸兒的吃食。先前幾天還喝著傷藥,吃著流食,慢慢的藥就停了,但胃口還不見好。

我對她說:“你明日為我取膳的時候,若見到世子的人,便大聲說,公主要杏,開胃。”杏、信同音,我不知這話能不能傳到諸兒那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只是情急之下亂投醫,再蠢的法子也要試試。

果兒在廚房連喊了幾日,終於興高采烈地回來報我:“阿蘇今天見到我,說世子吃了杏,胃口好多了。今天世子那裡送去了好多酒菜呢。”

我莞爾一笑,這是幾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一想到諸兒也會打聽我的飲食,更不敢怠慢,即便沒有胃口,也要把飯菜全數塞進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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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諸兒的玄狐大氅,苦苦捱過了一個冬天。漆盒裡的龍涎已經所剩無幾,父親雖不會在用度上剋扣我,但這樣珍貴的賞賜也不會再有。我不再奢侈地焚燒它們,而是常常拿出來把玩。我對氣味的記憶尤為深刻,這熟悉的味道陪伴了我和諸兒韶華最盛的時光,現在我便要在這烙印著溫暖回憶的香氣裡漸漸枯萎了。

眼淚已經乾涸,我開始沒日沒夜地看書,這是父親仁慈的地方,他不會禁止果兒帶書給我,只要不是出自諸兒那裡。

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卷遺失已久的竹簡,上面蒙了厚厚的灰塵。拿袖子擦拭乾淨,才發現是姑母的詩集。禁臠後宮,是一個君夫人的本份,也是一個詩人的悲哀。

我開始細細品讀她的詩:……我心匪鑑,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小的時候我也讀過,只讀出她斐然文采下的辛酸,我不願平白受她的陰影,便不再讀。如今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每讀一回,便要想起諸兒,想起他說,你要好好的,你要信我。

那捲簡我常常拿在手上,到了開春,韋繩就斷了。

我住的地方本來就清靜,如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園丁們不再進來修剪,但花草依然茁壯,一夜春雨,它們開始肆無忌憚地生長,生得雜亂無章,卻別有一番天然的韻味,彷彿此處從來無人問津。

我很少走出屋子,果兒說,牆外伸進來一枝桃花,開得濃烈。

又是喝桃花酒的季節了,我浸了一罈,只是再無知己可贈。開蓋的時候依舊香氣撲鼻,我淺嘗一口,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