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一滴淚從林微的眼裡滾下來,落在腮邊。
“如果我就這樣死了,其實也是挺好的。他就永遠不會再有牽掛,不會再因為我而受人所控。他是做大事的人,揹負的是整個天下,而我,註定會阻擋他的路。”她仰起臉,眼眶裡湧動的臉一直浮著,她卻固執的控制著,不讓它們再流下來:“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麼辦?他們怎麼辦?”
“嗚嗚嗚……”她終於抱著膝蓋哭,肩膊的傷口因她扭曲的體位而滲出血跡,監控螢幕裡她的肩頭聳動著,紗布一朵血色的花兒越暈越開:“那些年,我總忍不住要放棄,可是我還是回來了!可是我回來了,又能做什麼呢?皓天,我還能為你做什麼呢?”
她心情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只因身邊這個是和她並無交集的陌生人。她需要一個樹洞,把她的秘密說出來,藏起來,安在他不知道的某個角落,從此後,也永不再提起。
隔間病房裡,沉重的內疚撕扯著聶皓天的心。
你居然讓她這般的難過,聶皓天,你是個混蛋。
他拔開陸曉按住他的手,站起來走近門邊。病房內女人的哭聲剛止,模糊的淚眼看著小劉:“小劉,你看新聞的嗎?”
“看啊!”
“那個華風夜總會的案子,報紙有沒有報導?”
“哎喲,我們小老百姓也就看看熱鬧,只知道是特種兵出動,死了好多壞蛋。”
“死亡名單,你記不記得?”
“林小姐,怎麼可能?我不認識黑社會的,一個都不認識。”小劉連忙撇清關係:“而且,這種事情,報紙也不會登啊。你怎麼不問你們家首長。”
她黯然:“我也是看看熱鬧。小劉,不要告訴首長,我問過這事情。”
“好的,林小姐,你就睡一睡吧,睡醒了張開眼睛,首長就來看你了。”
“嗯,我知道。”她微閉上眼,聲音細細:“我知道,他會來。”
她知道他捨不得,不管再忙都會來看她。像她上一次大出血住院,他守在床邊不眠不休。她看著他守候時那疲憊的臉,心疼卻又喜歡。
她甚至自私的想過:要是能這樣病一輩子,讓他這麼守一輩子,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她醒後,聶皓天沒有來。
小劉看穿她的思慮,幫她掖被子時故意躲避她的眼光:“醫生說,你可以吃點東西了,我晾了碗白粥,你喝幾口?”
小劉把粥送到她的嘴邊,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也許他很忙,暫時來不了。”
“對啊,大首長嘛,當然忙啦,來,先喝粥。”
“嗯,忙到走不開,但不會所有人都走不開吧?陸曉、趙天天、彩雲、梁大生,家裡的群姐,這些人,他為什麼也不讓他們來看一看我?”
“呃,……呃,有我嘛,我是這個醫院最受歡迎的護理工,有我在首長很放心啊。”
她撐著額頭:“電話也沒空打?”
“執行任務嘛。”小劉覺得已經無法自圓其說了,一碗粥端在半空不曉得如何是好。林微忽然自嘲的笑:“他生氣了,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
“我不怪他。”她坐起來,明明是虛弱的身體,拔針頭的動作卻麻利,深深的留置針被她一扯就起,血液從針口裡滲出來,她隨手按住,在床頭扯了件衣裳披上:“小劉,如果他來,幫我告訴他:如果事情再發生一次,我還是會幫那個人擋一槍。”
“林小姐,你還病著,別這樣,醫生,護士……”小劉在嚷嚷,外間立刻有醫生奔進來,捉住她的手要把她牽上床。她卻突然抬起一腳,把醫生踢倒,轉身便出了門。
她住的是單間,病房外還有一間供陪護人員休息的小隔間,甚是寬敞,但她幾步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