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點些什麼?”見來人一身錦衣價值不菲,小二還沒等他坐穩,便殷勤地擦起了座子。
“有什麼便上什麼吧。”目光掃過樓下那些衣衫襤褸,顫抖地舉著破碗在大門前候著剩菜的隊伍,流柯的嘴角突然揚過一絲膩味。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麻木。
細嚼著碟中的佳餚,那味道卻重了些,淺酌著玉杯中的清酒,那味道卻淡了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屏風的另一端,傳來了刻意壓低的一聲呼喚。
“殿下?”
流柯自顧自地品著杯中的濁酒,半天都沒有搭話,於是,屏風另一邊也靜了下來,叫來了小二,點了酒。整整一個時辰,這兩個人,就這麼背對背地坐著,喝著酒。
“計劃變了。”最後的一個酒壺清空的那刻,流柯終於放下酒杯徑自起身:“暫時收手,我有個更妙的主意。”
“可是一切都……”素來沉穩的聲音這一回卻帶著不小的驚異。
“今天遇到個熟人,說起來……你也認得的。”流柯揚嘴淺淺地笑了,可那笑意卻進不了眼底。隨即,沒等身後的人再發話,清瘦的身影便扶著樓梯下去了:
“小二,結帳吧。”
“允文……嗚嗚,允文……”昭麟手一晃,第七個杯子便又壯烈成仁地飛了出去。用力撐開眼睛,好容易才找到身邊早已朦朧的身影,還有眼前的一個又一個酒壺:“默兒……再,再倒!”
“殿下您的傷還沒好……我看,我看……”宋默在情況不明下被他拉到酒樓,再見他一坐定便一杯杯狼嚥著烈酒,此時已經嚇得沒了主張:“烈酒傷身,您……”
“你沒聽過一醉解萬愁麼?你不喝酒,便給我出去,”嘣地又砸了一個酒罈,昭麟握起拳頭猛然抗議道:“不要礙手礙腳的……本姑娘今夜只求一醉……”
“殿下?”昭麟這麼一說,宋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殿,殿下居然醉到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輕了嗎?
“哈哈……只怕是……”扶著酒罈子又是一口烈酒下肚,昭麟只覺得整個身子,心連著腦子一起燒了起來:“只怕是……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拍著桌子原想著接勢站起,卻不料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便直撲著往前倒了去。肚子撞到地上一陣翻騰,胃中的東西便全部都倒了出來。
“唔唔……嘔……”黃濁的液體一口一口的往外嘔,酸臭的氣味即刻在房間裡邊蔓延開來,刺激著昭麟的大腦,一如之前王旁對他說的話一般:
“什麼皇子?到了這個份上,就算他之前是皇親,公子哥兒又如何?難道皇子做男妓就不叫男妓了?苟且偷生也就算了,還進了那種地方……就是下賤!”
“真說起來……你的命可就比他好多了……”
“唔唔……嘔……”昭麟捂著肚子,身體縮著了一團,可胃部卻仍舊在不住的痙攣,連酸水都嘔出來了,卻還不休止。無色的水滴不住地落到地板上化開,也說不清那究竟是眼角劃過的淚水還是額邊冒出的冷汗。但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刻,那疲倦的心靈才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的釋放吧?
想到這裡,昭麟無意識地一笑,一伸手,卻又抓過一個酒罈子灌了起來。
“殿下!”看到這裡,宋默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想到皇子府距這裡也只有百步路的功夫,便一個旋身出了雅閣,回去端救兵去了。
“哈——哈!”見屋子總算清靜了,昭麟搖晃著起身,卻仍不肯放下那酒罈子。舉目望去,四周的景物此刻都是朦朦朧朧地。沾了點撒在地上的清酒,昭麟對著地板歪歪斜斜地寫道
“允文。”
可再一看,卻覺得太小。於是重新再寫了一個,卻仍是小,便又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