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想留下一個雜種嗎?”母親並不是惱怒,也不是憂愁,只是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問她。
“雜種?!”
“我們摩呼羅迦族是地龍,而乾闥婆族則是從水中幻化的種族,你們兩個人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
她後退了一步,就算是不同的種族,但我們看起來是如此的相似。
“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狗如何能與貓生養?雞如何能與兔子生養?就算是馬與驢可以生養,他們的後代也是沒有生育能力的。我們與乾闥婆族是不同的種族,雖然我們有著同樣的外貌,卻也改變不了種族不同的本質。你為什麼要拖到現在?你早就不應該懷有他的孩子。”
她身子顫抖,真是這樣嗎?難道這個孩子真是多餘的嗎?可是,可是,她又怎麼忍心?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她欲哭無淚,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請讓我生下他吧!就算他是一個怪物,我也想留下他。”
“影雪,你是要成為宗主的人。你已經是皇族唯一的繼承人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任性?難道你要帶著一個怪物過一輩子嗎?你該如何面對族人?如何面對別族的譏笑?你會成為整個摩呼羅迦族的恥辱。無論如何,這個孩子也不能生下來。”
母親拂袖而去,“影雪,你自己可以做到的,自己去做吧!”
要我親手殺了我的孩子嗎?影雪坐在地上,苦苦地思索。天色越來越暗了,太陽似乎正在沉入西方,影雪看見最後一抹殘照留戀地停滯在牆壁上,久久不願離去。
生下他嗎?就算真地生下來,他的生命也只會是無邊無際的痛苦。
月亮清泠泠地照在她的身上,幽幽地不帶一絲溫度。她想到水瀾漫不經心的眼睛,那個男人,他從此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這是他的骨血,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聯絡。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千頭萬緒,想到後來,卻終於空空如也。想得太多,和不去思考的結果往往會是一樣的。
她驀然站起身,不可以,無論如何也不可以!
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但這個孩子一定要留下來。甚至她可以不再做摩呼羅迦族的人。
她向著殿外行走,才走到門口,就被幾名侍女擋住了。
她道:“你們幹什麼?”
侍女低聲道:“宗主吩咐過,無論公主的決定是什麼,都要留在摩呼羅迦族。”
她眯起眼睛:“你們想阻攔我?”
侍女一起跪了下來,“請公主三思。如果公主走了,摩呼羅迦族該怎麼辦?”
她道:“請長老另外再選繼承人吧!”
侍女們道:“但皇室的血統卻是無法選擇的,就算可以選出新的繼承人,卻並非是真正的靈主。”
她頹然後退,血統是不可以選擇的。他們與人類不同,在他們的血液之中世代流傳著靈力,除了皇族的血統,無人可以將真正的靈力延續下去。
她呆呆地看著跪在面前的侍女,她們無法阻攔她,可是她卻又如何能無視她們的阻攔?
母親飄然而至,“你有了決定?”
她勇敢地注視著母親的眼睛,“是的。我要生下我的孩子。如果你一定要阻止我,我就要離開這裡。”
母親露出悲哀的神色,“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任性,你本來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她道:“別的我都可以聽從,我甚至可以與母親喜歡的人結婚,不再見那個乾闥婆族的人。但是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如果母親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裡,繼續做這個少主,就一定要答應我,無論如何讓我生下這個孩子。”
母親嘆了口氣,揮揮手令侍女們站了起來,她似乎再也不願看影雪一眼,轉身道:“你長大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