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方立煜冷冷道。
“哎呀,我怎麼忘了,我可沒有對大嫂怎麼樣。”他臉色瞬間從嘻笑變能嚴肅,對身後的人說,“阿沙,開燈。”
叭一聲,貨倉裡百隻大燈明晃晃的亮起,照得一切無所遁形。而這一照,更是照出了方立煜的熊熊怒火。只見貨倉的中央,從屋頂直垂下一根粗繩,姚子微雙手上舉,玉腕被縛,懸掛在半空中。
“放她下來。”方立煜暴喝。
“我正想放她下來呢。”林烈煜說,“這樣吧,大哥你正正經經地和我比一比,無論輸贏,人你都帶走,怎麼樣?三局兩勝如何?”他做出思考的模樣,“第一項比什麼呢……比速度如此。記得還是初中吧……你和我一起參加百米賽跑,本來是領先的,卻不知怎麼快到終點的時候摔跤了,結果讓我撿了一個冠軍。你一定很遺憾吧,我也一直很遺憾,沒能和大哥你好好比一場。誰知道自那場比賽之後,你傷了腿不能再跑了。不過,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要拿出全力來拼一拼了。”他眼神一轉,變得兇悍,嘴角朝子微撇了撇,“就看誰能先接到大嫂吧。阿沙,一聽到我的號令就把放大嫂下來。大哥你要聽到我的號令才可以起跑,千萬不要搶了。”
方立煜轉動眼珠,只見那個男孩趴在樑上,拿了一把小刀,作勢正準備割斷掛著子微的麻繩。他眼神一黯,腦內如閃電滑過,從他到子微那裡起碼半百米,饒是再快也無法保證能趕得及接住她下墜的身體……
“不用比了”他雙肩一放,說,“我認輸。”
林烈煜的眼中閃過怨恨,“又要故伎重拖?以為讓著我我就會高興嗎?你不知道嗎?你讓我了二十年,我恨了你二十年。這一次,無論如何要你好好和我比一比。”
方立煜嘆了口氣,“你要比什麼我都和你比,只是……先放她下來,別拿不相干的人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想你全力以赴。阿沙,斷繩子。”
林烈煜一聲令下,方立煜立刻如箭一般飛射出去。剛一起勢踏了兩步,只見一道黑影從高空落下,“叭”一聲,卻是那個叫阿沙的男孩,額頭一個黑乎乎的洞,汨汨地向外冒血。
“果然帶來了幫手。”林烈煜陰森森地說。
小伍,方立煜心意翻轉。
“沒用的東西。”林烈煜冷罵了一句,從懷裡掏出一把銀亮的沙漠之鷹,斜斜對著前上方射了一槍。
煜心裡大叫不好,等方立煜衝到子微面前時,只來得及位住她的一片衣襟。
裂帛聲,以及清清脆脆的斷裂聲,子微側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子微。”小心翼翼轉過她的臉。
“不要碰我。”雙目緊閉,眉頭微蹙,如車輪滾過沙啞的喉嚨說出讓人心寒的話語。
原先的擔憂和無力挽救的沮喪,在聽到這句話說擴張成憤怒,對林烈煜的憤怒,對姚子微的憤怒,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憤怒,方立煜固執地抱起她柔弱無骨的身體。
尚未離地,又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子微的臉瞬間煞白。
“叫你不要動我。非要我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你才滿意?”額頭與鼻尖滲出汗,聲音因刺痛而微顫,剛剛折斷的骨頭,經他這一動怕是如刀般錯位地刺入肉裡。
方立煜一怔,突然間才明白她那句“不要碰我”的真正含義,但卻放又不是,抱又不是。
一條冰涼的手臂從他的身邊擦過,替代了他的臂膀。
“最好保持現在的姿勢,不要再動她。”蕭弄玉說,“她就交給我吧。你們兄弟兩的事情,今天終是要一個了結。”
似憐惜,似猶豫,似痛楚,方立煜終於放開手,待轉身,只剩下滿腔的怒火。一步步踏向面無表情同胞的兄弟,那眉目間的相似,為何卻屢屢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