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沉重、憤怒而悲哀地再問一聲,“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兄弟啊。”林烈煜笑得虛無飄渺,“因為是兄弟,長得也那麼相似;因為是兄弟,接受著完全相同的教育。不過,也不完全一樣吧。還記得那年的夏天嗎?”他的眼光開始渙散,“從小到大,我自認不比他少一分努力卻永遠被擺在他的後面。那一次父親帶我和你兩個上山,進行野外生存訓練。大雨,山洪傾洩,我和大哥一起落入山澗中,隨時有被水沖走的危險。父親伸手來拉我……他先拉的是我,我想,父親還是愛我多一點吧。等我上岸,他卻對你說:‘立煜,你自己上來,我知道你行的。’……就這麼一句話我從極喜跌入極悲。大哥才是強者,爸爸就是這樣想的。真想看看,作為強者的大哥,和作為弱者的弟弟,差別究竟在哪裡。一直想著和大哥你一較高下,卻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就做個決斷吧。”緩緩揚腕,一把一尺長,雪亮華麗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掌中,刀尖向上,緊貼他的小臂內側,突然身動,如一道虹,在空中劃出優美無缺的圓弧,朝方立煜劈去。
檔一聲,林烈煜在撞上方立煜後,立刻向後躍了一大步。
只見方立煜的掌中儼然也多了一把匕首,不同於林烈煜,那把匕首,灰黯淡然,好似異常沉重,如一團墨。
“好。”林烈煜大喊一聲,又欺身而上。
“那是青焰盟自長久以前便傳下來的一對利器,名喚青雲、赤霞。”蕭弄玉一手在子微的腋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託著她的腰,“老盟主在成年時讓他們各選其一,烈煜選了赤霞,立煜選了青雲。赤霞削鐵如泥,是把上好的利刃。青雲是柄鈍器,無鋒無刃,但那一副鐵骨,即便是赤霞也無法斬斷。可以說,赤霞是天下利器的剋星,而青雲則是赤霞的剋星。看來……這一次……立煜是有決心做個了斷了。”
子微閉著眼,不語不動,也不知道是聽見未聽見。
蕭弄玉知道她有心結,輕嘆一口氣,不再多話。
偌大的貨倉寂靜,偶有刀刃相接的清脆聲響。
匕首短小,因此更多的是近身肉博,而青雲畢竟是善守不善攻,幾回合下來,方立煜身上已開了不少血口。雖不致命,卻也相當恐怖。而林烈煜仍是一身乾爽。
一陣撲殺後,林烈煜向後退了大步,說“就這些伎倆了嗎?”而後,又閃電般前撲。
火光電閃之間的最後一擊,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
面面相對,林列煜雙手緊握赤霞,沒根插在方立煜的左肩,血流如注。而青雲則輕輕斜壓在林烈的煜頸項,握著它的手堅定而強硬,微微一側,刃下滲出一條細長的血絲。
林烈煜頹然放手,雙臂無力地垂在兩側,下頜微頷。“我還是輸了。”他的聲音不置信地微顫。
方立煜如凝固了一般,動也不動,青雲的刃就那樣輕微地嵌在林列煜的頸間。
彷彿過了半世紀他才垂下右手,將青雲交到左手,右手握住赤霞,深吸一口氣,奮力一拔……血如泉湧,哐啷一聲,赤霞投身於林列煜的腳下。方立煜捂著左肩,左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搖搖晃晃地向蕭弄玉和姚子微走去。
“我不信,這不可能,分明是我佔上風的…… 我不信,我們再來比……” 林烈煜從背後扣住他的肩,力道之大使大使方立煜唯一未受傷的右肩生痛。
方立煜右肩一矮,擺脫他的鉗制,沒有回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只是想好好和大哥比一場而已。為什麼你渾身是血卻贏了,而我,毫髮無傷卻輸了。為什麼……”林烈煜的聲音比哭還難聽。
方立煜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一道閃電般的人影從他身邊掠過。他胸口一澀,喉嚨一甜,一口血毫無預兆地衝出口,再也無力支撐破碎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