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撥了撥這劉海兒,他沉默良久,只看著女兒。“有心事?”他問。
屹湘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烏沉沉的眼睛,復又低頭,說:“爸,我可能,又做錯事了……”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 (八)
胸口悶的很,有點兒喘不過氣來,她深深的呼吸著。這樣的一句話,悶在心裡,是悶不住的。
她看著父親那對圓口鞋。
瀟瀟說,身體不好的父親,有時候腿會腫,穿鞋就愛穿那種一腳蹬……她搖了下頭。感覺到父親那溫暖的手扶住了她的額頭,她默默的,就只盯著那鞋子——鞋子挺舊了,牛皮底子的邊緣,跟粗布接合處,有些磨損。
邱亞非摸摸女兒的額頭,說:“可不是‘又’做錯了嘛。”
屹湘聽著父親那溫和的聲音,抬頭。
邱亞非說:“怎麼能一下子喝那麼多酒?”
屹湘啞然。心頭突突的跳著。
邱亞非見女兒變了臉色,不動聲色的,拿了軟毛刷子,順著圍兜的領口刷著碎頭髮屑。軟毛刷細碎的扎著屹湘頸後的肌膚,有一點點的刺痛。在圍兜被解開的一瞬,她下意識的用手掌遮住了頸子,手指靈巧的拉高了衣領。
邱亞非就當是沒看到女兒這個小動作,疊著圍兜,說:“現在知道錯了?喝的那麼兇,得多少天才能緩過來?年輕的時候,無限度的透支健康,總有一天會……”
“爸!”屹湘叫道。心跳的更急。總知道自己那句話是不該說的了,可忍不住。而這些天,她是忍的太久了。
臉就那麼紫漲起來,燒的不像樣。
邱亞非將剪刀和梳子放回去,在椅子上坐下來,看女兒著急的模樣,微笑了下,說:“你這樣孩子,這有什麼?更嚴重的狀況,我也都過來了,還怕這一兩句犯忌諱的話麼?”他拍了拍桌沿,又說,“去吧,洗洗去。等下我出門,順道送你過去——葉伯母是好意,不可無禮。”
屹湘見父親拿起了筆,知道他要抓緊時間工作一會兒,自己闖過來,已經是佔用了他不少時間。於是站起來,先把地上掃乾淨,再收拾好工具。
窗外吹進來的風已經有些涼意。
屹湘走過去,輕手輕腳的,將窗子關好。窗簾拉上。她整理著那薄薄的白紗,轉眼看到案頭上一摞紅色的信封。心知大約是哥哥喜宴的帖子。
“還沒有送完呀?”她自言自語的。
“只有這幾份了。得我和你媽媽親自送去的。偏偏我們倆這些天總湊不到一處去……還好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了。”邱亞非低頭在檔案上勾畫著。
屹湘拿起最上面的一封,開啟來。看那抬頭,心想這的確得是父母親親自登門送的帖子——看帖子倒是瀟瀟動筆寫的。蠅頭小楷,工整中透著剛勁有力,非常好看。形神之間,都很得師父的真傳,卻又有他自己的風格,也能看出這幾年他的積澱。她不由的就嘆了一句好。收起帖子來,問:“爸爸,當年寫給媽媽的信,媽媽還都留著吧?”
“留著呢——你還不知道媽媽?什麼東西要給她捏在手心裡,千年萬輩子都不帶出毛病的;什麼話要是給她記住了,也千年萬輩子不帶忘的——那些信,說是等我什麼時候翹了辮子,她好在給我結集出書的時候,湊上一兩篇。”邱亞非開著玩笑。一行說,一行就將檔案收起來,“難得你媽還有這幽默感——我倒是不介意人家都知道邱亞非也有這麼浪漫的年輕時代,就怕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屹湘心裡酸酸的,可終於是從內到外的笑了出來。她走到父親椅子背後,從後面使勁兒的擁抱著父親。父親新生出的發,銀色的,還像以前那樣又短又硬,卻是稀疏了很多,貼著她的腮和耳——熱乎乎的,讓她覺得刺痛,又讓她心頭沉甸甸的。
“爸。”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