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樓另一個對工資無感的人是安迪。譚宗明大駕親臨安迪的新辦公室,大冷天的,他卻見到安迪穿襯衫長褲平跟鞋,手邊一瓶霧氣騰騰的冰礦泉水,用指揮若定來形容安迪那是抬舉她,譚宗明眼裡看到的是瘋狂。而這,卻正是譚宗明所熟悉的。譚宗明不去打擾,耐心等候在小會議室,切桌上的蛋糕吃。看來整個樓層的人都被安迪那隻中心機房一般的大腦卷裹著執行,竟然沒人顧及小會議室裡的美味蛋糕。譚宗明如同品味蛋糕一樣地品評眼前的工作場面,以前他總奇怪安迪那機械般冰冷規則的大腦何以在工作中有強大賭性與瘋狂決策,似乎很矛盾。
直到安迪回國,他幫安迪查清身世之謎。他才隱約弄明白,原來這一切都來自上帝之手。
直到。譚宗明看到安迪摔了整瓶礦泉水,他而且可以熟練地預見安迪嘴裡以輕不可聞的聲音罵了什麼粗口。他知道會見時間終於等到了,那也是慣例,早年他不知幫安迪為此打了多少官司,因同事總無法跟上安迪的節奏,安迪總惱火大好時機被浪費。早期的安迪修養不好,不免將怒火延燒向同事,每天的工作總結會令同事望風而逃,有些同事甚至以各種理由提請法院介入。後來她總算汲取教訓,只將火氣發洩到礦泉水瓶上。而且一般她總是先將水瓶塞擰緊。才用力擲出去。比如今天。摔了瓶子之後,一切風平浪靜。
譚宗明在半路截了安迪,將一隻檔案袋交給她,“幫你提了新車,就放在樓下。我的車子可以還我了吧?”
“嚯,我要去看。”剛從戰場下來,安迪語速飛快,“偷吃蛋糕之後記得擦掉嘴角罪證。”她趕緊從辦公室拿風衣裹上,趕去地庫看新車。
譚宗明也不見外。緊緊跟上。“我看了上月報表,想不到你進入角色飛快,已經有新資金找上我談合作。”
“找你,不找我?說明新資金很龐大。來源也很複雜。我要額外獎金。”
“我呸,買房子買在平民區,買車子只一輛。還讓我挖掉m3換320標牌,我問你。回國後的工資,你是不是至今只動用了第一個月的?這麼吝嗇。存那麼多錢幹什麼,告訴你,壽衣沒衣兜。”
電梯旁正準備下去用餐的同事聽兩位老闆吵鬧,都一臉漠然裝充耳不聞。安迪笑道:“最近開銷有點大,某人常送我禮物,我只好回送,要不然就成傳說中的撈女了。這事兒挺麻煩,有必要協商一條規則,以免送禮攀比,拿來的禮又都鎖在保險箱裡,浪費。但我們把話說回來,獎金數額並非由消費決定,而是由贏利來決定。”
譚宗明一笑,讓安迪先入電梯,進了電梯後大家就不說話了。下到地下車庫,安迪一看見自己的新車,差點兒震暈過去,居然是妖豔的橙色,讓她一下子想到那輛著名的粉紅色賓利。“老譚,你故意,你故意。”
“嘿嘿,若不是知道你不喜歡花,我肯定給你畫大朵牡丹上去。走,出去兜兜。”兩人上車,車子一啟動,譚宗明看看四周,問道:“那位魏先生,定了?”
“定了。你不滿意?”
譚宗明沉默了會兒,道:“我不滿意。這個關係裡面,你太低估自己。雖然魏先生也是不錯的人。”
“這不是交易,這個關係裡面只講求合適。而且他很好。寶馬m3駕馭效能不錯。”
“我上一句話的重點在:你低估自己。”
“在工作方面,誰都不存在低估自己的可能。在生活方面,你高估我。”
老譚道:“你根本沒必要把那些有的沒的放心上,你不放心上,你不說,誰知道。”
“我知道。”
“那麼說,魏先生全部知道了?”
“全部知道。我很佩服他能接收良好。”
“袒露真相未必是美德,有時候真相是永久紮在心頭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