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母親獻上的哀悼沒有多久,他很快會意過來,我叫他來的用意不單純,他警覺的往後退一大步,轉身,立馬朝門的方向跑──
門在這時砰一時關起來,他嘗試轉了好幾下門把,卻發現它鎖住了,我的手這時壓上門板,把他關在我的身體跟門之間,他轉回來看我,從我發尖落下的陰影,一根根畫在他臉上。
他吸進了一口氣,再吐出來的時候,形成一種我不曾見過的怒火,讓橫在我臉前的溫度瞬間升高,他瞪著我,聲音跟吐息相反,很是冰涼:”你又騙了我。”
我又騙了你。
對,我是騙你,用一個你早該發現,然而事實上被你徹底遺忘的藉口;這份錯應該怪罪在誰身上?我試著用這樣的理直氣壯反問他,卻被他牆一般冷硬的目光,一再彈回來──
那感覺就像被人打了好幾巴掌,而我一個都閃不掉,當他的眼睛、就像另一雙眼睛,不用開口講一句話,同樣的一句話,橫跨了時空、再次狠狠打中我眉心:
你讓他白信了你。
你讓我白信了你。
你他媽別再用跟他一樣的眼神看我!!!
我聽見自己發出一聲怒吼,接著門板也傳出砰的一聲!我兩隻手掌掐住他的肩膀,在門前重重撞了一下,當我眼睛再開啟的時候,他整個人被我按在了門板,我的嘴唇也緊緊壓住他的嘴唇;
他的喉嚨裡擠出一絲呻吟,被我用舌頭堵了回去,我這麼作,是想讓他把那句還沒講的話給嚥下,就像那封被我撕碎了吞回肚裡的信,上面寫的是白紙黑字的真相,可是現在我不想聽。
所以,當他的手開始反推我,我們之間很快形成一種角力,他的力氣很大、出奇的大,他是真的在反抗我,我也不意外他有這樣的力道──他這些日子去幹了些什麼我很清楚,但他要知道,若我打從心底要壓制他,他想阻止我,是無論如何也作不到的。
我的舌尖這時傳來一陣劇痛,本能性的往後退開,抽離他的口腔,他咬我。
血的鹹味很快在嘴裡擴散開來,我抹了抹嘴唇,他這一下是用狠勁了去咬,我的舌頭只差沒被他咬掉一小截;
我偏頭一呸,淬了一口血沫在地板上;再看回吳邪,他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一隻隨時會發狂的野獸。
我的心情卻異常的平靜,只是感覺,剛才充滿在口腔裡的血液,這時正往上衝,變成了一條又一條的血絲,從我眼白裡爬出來。
【盜墓筆記衍生】癢邪 / 瓶邪 …三年 07
吳邪從沒見我這個樣子,當然了,在今天之前,我也沒見過自己這樣。
如果現在有面鏡子橫在眼前,我應該會被自己嚇到;可現在站在我前面的,只有吳邪,從他的瞳孔裡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我只能猜,從他看我的表情猜──他比較像正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而不是對 “解子揚” 所產生的疑惑、斥責,或者恐懼;其實很簡單,就跟在西冷印社兩扇檀木門前我見他時,心情是一樣的。
曾經我們對對方如此瞭解,一起浸泡過在木頭制的大浴盆裡,抱怨底下的柴火不夠燒;當我們帶的錢不夠買兩份,把喝了一半的鋁箔包轉向我時,他不會把吸管換掉;
有回他來我家,發現我穿著的褲子底磨了個大洞,他皺皺眉頭,卻沒問我為什麼不把它扔了,只是脫了自己的塞給我,然後說,明天再讓他母親帶條新的來;當晚,他就套著條四角褲爬上我隔壁的床位,我拉了大半張毯子給他,雖然那時是十一月,包在我褲腳裡的溫度,已經足夠暖和。
一起長大的過程,有時更像是分享、或是共享彼此所需,不需要證明什麼,也沒必要顧忌什麼;就算我們抱著對方睡上一整晚,也只是因為冬天夜裡冷。
我又摸摸自己的嘴角,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