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二三的提醒我──打從我站在吳邪店門前那一秒,直到他起身奔離開我的那一刻。
看著他漸漸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一個人坐在黑暗中,我試著把 “吳邪” 這個名字,填入腦中假想的一個空格,許多關於他的事情、還有他的回憶,就跟尾隨著關鍵字下拉的幾百頁資訊一樣,大量大量跳進我腦海;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已擁有這種力量,有點像大腦掌管記憶的區塊,也物化成某人的一部份;這能力其實不是完全出於我自願的,甚至我十分害怕,因為透過他的眼將會窺見的記憶畫面,不見得都是我想看到的。
……到處都是那個人、那張紙一樣單薄的身影,想抹也抹不掉的眼睛,滿滿的滿滿的,充斥在這片我荒蕪已久的地帶;
三年前我來不及察看,三年後我再回過眼,在吳邪的世界裡已沒有為我留下一寸立足之地;他的臉跟他的臉,不停地交錯出現,好幾次甚至重疊在了一起,讓我都快分不清這場回憶到底是屬於誰的。
我拿起擺在手邊的話筒,懸在耳邊,手指還沒去按號碼鍵,撥號聲自己就響了,嘟、嘟的亮了幾聲後,切換成通話,一把稚嫰的男音,從對面丟過來一聲喂。
“讓吳邪聽電話。” 眨了下眼,接電話的人臉就映在我眼前,是那個長年替吳邪管店的夥計,當初我離開鋪子時,接下我工作的就是他。
對方愣了幾秒鐘,”呃,吳老闆這會兒人不在店裡,他上北方辦貨去了。”
“辦貨,是去辦貨還是下鬥?”
對面又傳來一陣沉默,大概很少碰到這麼直著來的客人,我幾乎可以想見那姓王的小夥子一臉驚慌──電話那端接著傳來沙沙的吵雜聲,我心想,他不是緊張的掉了話筒吧?
過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回應,我便朝著話筒吼:”說話!”
“我在聽。”
吳邪的聲音像幽靈一樣,從話機上的小孔飄了出來;一種專屬鬥內的陰溼氣息,也跟著滲進包圍我全身,我只消嗅一嗅鼻子,就能感覺他在我身邊。
“到我家來,我媽想見你一面,” 我對他說,”還記得我家怎麼走吧?”
沒等他回答,我就掛了電話,躺進背後冰冷的沙發椅;目光穿過沒開燈的客廳,直視角落的那間廚房,裡頭空無一人。
這個地方跟三年前沒什麼不一樣,當然,這不是一種正常的狀態;我知道吳邪會來,他會來不代表把我的話當真,應該說不論他是不是把我的話當真,只要他來了,就還是我的吳邪。
在心裡倒數著他的步伐,一陣同頻率的腳步聲響就出現在樓梯間,到了門口停下來,他的手還沒按門鈴,門就自己開啟了;
依照吳邪的個性,以前他會為了好奇心闖進來,現在的他,也還是會進來,就算懷抱是對我的戒心;我扭開了一盞小燈,讓他在跨進客廳之前,剛好看見我沒入走廊的背影,這條走廊是通往我房間,他知道,他也如我所料的跟上來了。
我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環顧了幾眼,又再往前走幾步路,他的腳步接著定格在我背後;
我們兩個就這樣靜止不動,看著月亮從窗框縫裡丟一片照明進來,天很黑,這個曾經很怕黑的人,此時和我一樣,被吞進房角的一處黑暗裡,宣誓加入這場攤牌的局面。
“你母親呢?” 他是先打破沉默的人,我轉過身,一隻手叉在褲袋裡,看他,有一種名叫懷疑的情緒在他臉上跳動,原來,他還是選擇了信我。
“她走了,三年一到,她就不在了,這是當初我約定好的期限,記得嗎?” 也是你送我的一場魔法,看樣子…你果然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吳邪的眉頭皺起來,又開始出現那種很不像他的弧線,不確定震驚還是震憤,那一項佔的成份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