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湖廣等地行文捉拿任飛的案卷,不下二十件之多。加上寧國府的一件,又算得了什麼?
十天之後,寧宣綢布莊門可羅雀,不再有布料送來,染訪也不得不停工。
各地的機房,以及所有的鄉村織工,皆受到嚴厲的警告,誰敢將貨賣給寧宣,必定受到殘忍可怖的懲罰。
半月中,各地共出了十八宗血案,死了十九個人。這些人,皆是不育與鴻泰合作,堅決拒絕不與寧宣往來的條件,仍敢冒險與寧宜交易的人。這一來,收到了殺雞做猴之效,沒有人敢冒生命之險與寧宣交易了。
全城的人在戰慄,噤若寒蟬。
鴻泰依然生意興隆,只是貨品減少了些。
三天後,江邊的染訪,被一把火燒得七零八落。
運染料的船,在水陽鎮北面沉沒,死了十二個人,死亡的人數直線上升。從此,沒有人再敢承運寧宣的任何貨物。
寧宣綢布莊面臨絕境,只有一條路可走:關門大吉。
這天,熊慕天偕同掌櫃李二爺,在東門外的宛江樓上喝悶酒。宛江樓是城外唯一的酒樓,平時食客甚多,近來發生一連串驚心動魄的血案,城內外人心惶惶,上酒樓喝兩杯的人少多了。
兩人佔了臨江的視窗一副座頭,偌大的食廳,只有他們兩個人。熊慕天眼眶深陷,雙目充血頰肉內凹,他已有半月難以安睡了。
他一口喝乾杯中酒,咬牙切齒地說:“罷了,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李二爺愁容滿臉,錯亂地、喃喃地轉動酒杯說:“為什麼?為什麼?人心真有這麼毒?蒼天!你為何不伸出你那大慈大悲的手?”
熊慕天又灌了一杯酒,厲聲道:“不要叫天,天永遠袒護強者,他永遠站在強者的一方;不管強者是些什麼人。”
李二爺慘然長嘆,沮喪地說:“東主,咱們只有關門大吉一條路麼?”
“不!”熊慕天堅決地叫。
“那……你是說……”
“我豁出去了。”
“你要……”
“以牙還牙。”熊慕天激憤地說。
“我們也去找江洋大盜。”
“那……”
“你記得去年在通政使司在參議羅大人府上,所見到的那位姓杜的怪客麼?”
那時,京師與南京皆設有相同的衙門和官吏,除了皇帝只有京師的一個之外,其他都是相同的,六部六科諸司,京師有南京也有。不同的是,南京的規模小。說好聽些,南京的是備用人員。說不好聽,南京的官是吃閒飯的,有職無權。如果北面的強敵入侵,京師吃緊支援不住,便向南退至南京,南京的備用官便可派上用場。因此,說南京有通政司的一位參議大人在職,並非笑話,南京同樣有通政司衙門,官員的官品與京師的相等大小。
李二爺不住點頭說:“不錯,好一位濁世佳公子。”
熊慕天放低聲音說:“據羅大人說,他是為借五千兩銀子至安慶府開店而來的。”
“好大的口氣,他與羅大人有親?”
“不知道,羅大人沒說。”
“東主提這些事,與咱們有關?”
“那位杜公子名弘,字天磊。在官場中,知道他的人並不多見,但在江湖道上,他卻是無人不知的江湖俠客,綽號銀漢孤星。這些事,是羅大人事後告訴我的。”
“哦!你準備……”
“我要到安慶找他,來回十天半月……”
話未完,樓門簾子一掀,進來了桑威桑大爺,笑道:“慕天兄,十天半月意何所指?”
熊慕天不得不收起愁容,離座迎客陪笑道:“桑大爺,請坐。在下想暫時離開貴地……”
桑大爺坐下,長嘆一聲搶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