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弟不遠千里前來看望愚兄……”
“二爺,老實說,小弟不是專程來拜望你的,途經貴地,正好要落店,如此而已。”
“只要你來看我,愚兄就感激不盡了。裡面說話,請,請。”卜二爺笑著,又向店夥叫道:“把杜爺的行裹送到我房裡,快!”
“二爺,不必,……”
“不要見外,我這人從來不客套。現在。首先你得漱洗,然後咱們到隔壁的鴻興酒樓喝幾碗、不醉無休。”
兩人到了鴻興酒樓,卜二爺叫來酒菜,酒過三巡,杜弘在懷中掏出一卷白絹,一面開卷一面說:“二爺久歷江湖,見識廣博,認識這個人麼?”
這不是精工繪製的肖像畫,而是一張頗為傳神的素描圖,畫中人系包頭,八字弔客眉,三角眼,天庭狹窄,地角尖削,尖嘴薄唇,小八字鬍;左頰上一條疤直掛在下左耳根,長相極不討好。註記上寫著:“身高約莫六尺四五,中等身材。使一把三稜新月刺。”
卜二爺審視良久,搖頭道:“抱歉,可從未見過這個人。這人是……”
“這人上月在鄭州府。殺了小弟的一位朋友,留下了兩句話。這一幅圖是兩位目擊的證人,憑目擊畫下的圖形。”
“那兩句話是……”
“鐵嶺摩天.魂斷縹渺。”
“晤!像是海底切口。”
“小弟聽說貴地有一座摩天嶺。”
“不錯,在遼東九十餘里。對麼,不是本州、而是遼州,與河南武安縣接界,好一處險要所在。”
“小弟想到摩天嶺走走。”
卜二爺沉思片刻,搖頭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人決不是摩天嶺的人。”
“為何?”
“摩天嶺附近沒有叫鐵嶺的地方,那兒也沒有聽說有武林人居住。”
“這是一條線索,小弟必須碰碰運氣。”
“好,我陪你走一遭……”
“二爺的一番好意,小弟心領了,你這裡也丟不開……”
“兄弟,你這是什麼話?想當年,愚兄在河南府王府大街,人地生疏被王府的衙隊戲弄羞辱,兄弟你當時也是有事在身,竟然不惜與王府衙隊抗命,冒萬險將愚兄救出虎口。要是愚兄連這點事也幫不上忙,難道要愚兄愧對……”
“二爺,不是小弟見外,而是這種無頭無尾盲人瞎馬般胡亂碰運氣的事,不是三五天工夫便可找出頭緒的,把你拖上亂跑一陣,兩個人的事都耽誤了。”
卜二爺哈哈大笑說:“兄弟,你以為我留戀這間破店的管事職位,捨不得放手麼?那你就錯了。一蹲四五年,愚兄早就想丟手啦!一句話,咱們明天動身到摩天嶺走走!”
“這……”
“這條路我熟,總比你一個人盲人瞎馬亂闖好得多。至少這條路保證不會走錯,你可以少走不少冤枉路。現在,咱們喝酒。”
卜二爺一面喝酒,一面將到摩天嶺的路程概略地說了。原來這條路極不好走,走上百十里不見人煙,並非奇事。清漳河谷附近,居民們豐年是良民;荒年便是盜賊。山深林密,也是亡命徒的逃捕籔,往來客旅稀少,民風閉塞,而且對外鄉人普遍含有敵意。
但這條路卻是到太原府平定州的捷徑,也是到京師的間道。
遼州,恰好是潞州與平定州的中途站。潞、遼兩州直隸布政司,平定州則是府屬州。
到遼州沒有車可乘,須自購坐騎。如果想平安到達平定州走故關(井徑關)入京師,可乘晉安車行的馬車到太原府,轉乘赴真定府線的馬車東行。
兩人喝了四五壺高粱燒,卜二爺轉過話鋒問:“兄弟,這幾年來,在何處得意?”
杜弘臉上泛起無可奈何的神情,聳聳肩說:“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