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覺得具備最大可能性幸福的男人,我們在一塊後,卻慢慢變得無法相處,到了生完孩子後,我們之間的關係簡直糟糕到互相厭惡的地步,而且那種厭惡越來越盛,雙方几乎都到了掩飾不住,想將對方狠命踩到腳下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我的人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出現了大問題。”
“你也會出問題?”
“是啊,強悍如機器人一樣的我,也同樣會出問題,就像計算機程式被病毒攻佔,明明按照以往萬無一失的運算規則進行下去的人生,一夜之間,啪。”她輕輕做出了一個倒塌的手勢,“系統崩潰了。”
她飛快地抽了一口煙,又徐徐吐出,輕描淡寫說:“我得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為此不得不中斷各方面工作長達一年。經過這個漫長而艱難的時期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婚。”
她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肩膀說:“知道我為什麼說這些?”
我心裡惻然,點了點頭說:“知道。”
她回頭看我,微笑說:“你的系統呢?崩潰了嗎?”
我咬緊下唇,沉默著轉過頭。
“別介意啊旭冉,你看,對待生活這種東西,我習慣從高空俯視,你則只願意看清楚前方十米左右的東西,我們從人生觀到價值判斷體系,可能連道德感都大相徑庭,但你不能否認,不管以何種方式,我們都算是認真操持生活的人。承認崩潰很難,尤其是像我們這種明明投入十二分精神去經營生活的人,但無論如何,重建系統才是當務之急,而且你比我那時候強多了,我那時候,可沒一個學長巴巴地到處幫我找醫生。”
我的手微微顫抖,我強笑說:“學姐,你這不可不像一個心理醫生對病人會說的話。”
“你覺得一個心理醫生會花這麼多時間來陪一個病人?”詹明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傻子,我一小時好幾百美元,你可請不起。”
第 13 章(修文)
……》
原來,我的系統已經崩潰了。
承認這點很艱難,就如詹明麗所說,我對我以往的生活,是投入十二分精力和熱情。我從來就是個窮人,從小到大,金錢也好,身體精力也好,腦子活躍程度也罷,我都不是那種有條件揮霍的女孩。我很早就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勤勤懇懇,板著手指頭在花,沒有超支,沒有浪費,沒有滿腦子不切實際的綺麗幻想去編織一個不靠譜的未來。
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量力而行,盡力而為。
我就像一個自己動手造房子的工匠,沒有力氣去拖石材,沒有錢去訂購木材,於是我必須靠自己一點點地累實夯土,我建了這麼一間給自己的屋子,所求不過有一處遮風擋雨之地,如此而已。
但這間辛苦築就的屋子,卻不明原因地分崩離析。
我長時間地坐著,想著系統崩潰這個問題。
我向內探索自己的軀體,確乎發現沒有了那股往日支撐著興致勃勃活下去的意願,沒有這個意願,哪怕全世界的花在瞬間都集中在我眼底綻放,看起來也無甚區別,充其量,不過是植物的生殖器通通張開而已。
我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我想我已經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不是因為信心或者心理陰影這樣簡單的因素,我是完全的,對拿手術刀這件事喪失了興趣。
喪失興趣的,還包括我的醫生生涯,我對救死扶傷傳說的敬畏,往日裡令我熱血沸騰的心臟形狀,我對鄧文傑所說的魔力之手的嚮往,這些東西,通通不在,我的意思是,它們拋棄了我。
就像孟冬一樣,明明說好了一起過日子,他最後還是離開了我。
所有的感覺猶如退潮的大海一樣緩慢離去,最終遺留下來的,只剩下孤獨,徹底而明晰的孤獨。
我在送走詹明麗後又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