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跟他握手。「利奧·切斯特。」他報上原身的名字,「您這麼晚了還營業?」
鄧肯揶揄地一笑「人到了晚上難道就不會死嗎?」
言之有理。段非拙心想。
「那麼修復遺體……」
「先跟您說好,」鄧肯打斷他,「我是專業人士,收費很貴的。遺體毀損得越嚴重,收費就越貴。但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只要您出得起錢,我保證讓逝者看起來和生前一模一樣。」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
「我出得起錢。」段非拙自信地說,「只不過有件事我得先說明白。那位死者是最近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遺體的樣子比較的……可怕。後天就要舉行葬禮了……」
「我明白了。」鄧肯快速打斷他,「我看過報紙,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想修復如初的話,十鎊。先付一半定金。」
這筆錢段非拙還是能輕易拿出來的。他摸出錢包,數出足夠的金幣付給鄧肯。
見他這麼爽快,連還價都不還一下,鄧肯也大吃一驚。他拿起一枚金幣咬了一口,對著燈光看了看牙印,方才確定這是真金。
「葬禮後天就要舉行。」段非拙又說了一遍,「來得及嗎?」
「當然。一天時間足夠了。」鄧肯信心十足地答道,「聖安德肋教堂是吧?」
「是的。死者名叫露絲·羅伯茨。」
「那就這麼說定了。」鄧肯往手心吐了一口吐沫,伸給段非拙。只要兩人這麼握手,就是達成交易的意思。雖然有些不衛生,但段非拙還是入鄉隨俗了。
離開棺材鋪,段非拙這才想起他應該去和z碰頭。
兩人當時約好在警察局門口見面。段非拙本該拜訪過露絲家之後就立刻趕去見他的,但他先去了教堂,又為了找遺體修復師而耽誤了一些時間。z肯定等急了。
段非拙想攔一輛馬車趕往警局,然而路上一輛車都見不著。車夫們寧願少賺些錢,也要避開危險的夜晚。天知道他們會不會變成連環殺手的下一個犧牲品。
段非拙沒辦法埋怨車夫們的求生欲,只好步行前往警局。夜色更深,空中瀰漫著一層淡淡的夜霧,路燈變成了一個個泛著光暈的橙色燈球。
還沒到警局,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段非拙咒罵了一聲。他出門時什麼都帶了,卻偏偏忘記帶傘。下次真該提點提點阿爾。
他小跑起來,濺起一路水花。這樣深沉的夜色,這樣寂靜的街頭,總覺得接下來就要發生殺人案了。
他越跑越快,當他抵達警局門口時,已是氣喘吁吁。
z獨自撐著傘,站在警局門口的街燈下,銀髮在風中微微搖擺。他只穿著襯衫和馬甲,在雨夜中顯得有些單薄。手臂下夾著一隻鼓鼓囊囊的檔案袋,嘴裡叼著一支雪茄,火光在黑夜中明明滅滅。
聽見段非拙踏水而來的聲音,他將才抽了一半的雪茄吐掉,若無其事地一腳踩熄。
「你再不來,我就打算報警了。」z指了指背後的警局。他開玩笑的時候表情都格外嚴肅。
段非拙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警局的事怎麼樣?」
z將那隻檔案袋交給他。「他們還算配合,給我介紹了大致案情,還給了一份詳細的檔案。」
段非拙接過沉甸甸的檔案袋。z將傘移到他頭頂「先找家旅館住下吧。」
「嗯。」段非拙點點頭,乖巧地跟上z。他怕z為了照顧自己,反而淋濕了,於是往他身邊靠了靠,縮在傘下。
z古怪地朝他的方向轉過腦袋,接著抬起那隻撐傘的手臂,手肘戳了戳他的肋骨。
段非拙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z抓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