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有些發舊的走廊上,看著被油煙燻得黃中帶黑的牆壁,上面掛滿了年畫,甚至有些精巧的剪紙,這些在後世都不多見了。
一股股香味直往他鼻子裡鑽,他聞到了花雕的味道,聞到了餃子的味道,還有其他的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總覺得很好聞,往心坎裡鑽。
香港,他的公司是整潔的,地板上可以印出人影子來,牆壁上絕對不允許有瘢痕,全部是如雪一樣白的顏色。
但是,那個地方,他不踏實。
總像樹上吹下來的枯葉,或者被風飄散的蒲公英,風的手柔柔地一吹,他就飄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地生根。那種孤寂的感覺,他和誰都說不上來。
公司的人沒的說,因為他是董事長,他是強硬的,他不能軟弱。強者拒絕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弱點。他不能說。
大和撫子?那就是個鋼筋混凝土的雕塑,自己雖然和她有荒唐的一夜,但是事後兩人都非常清楚,這一夜,也只不過是一夜。
一夜而已……一夜之後,各走各路,誰也不妨礙誰。
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利益,需要人的體溫,卻絕不需要心靈上的慰藉,她認為那是施捨。
作為一名驕傲的女王,從來只有她施捨給別人。
她會繼續流連在各種各樣的“菜”之間,沒有空也沒有義務更沒有必要停下來聽秦遠峰心情。
直到他遇到了花浮影。
這才真的有了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對方可以掰著指頭說出他以前怎麼欺負對方,可以仗著年紀小耍賴,仗著自己的喜歡擰他,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厭惡。反而覺得本應如此。
有了依靠,才會耍賴。有了信任,才會隨手動手動腳。
對一個外人可能如此?大家都是相敬如賓。
他也只有去花浮影那裡,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所以,每次絞盡心力的大戰之後,他第一個選擇就是去對方那裡。
他有些眷戀地摸著發黃的牆壁,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真的是……讓他有種歸巢小鳥的感動,感動得事業上強勢如他,敢和山內溥叫陣,敢和索尼玩心思,敢圖謀世嘉的他,此刻鼻子微微發酸。
“我是人。”他喃喃地說,過了好一會兒,又鄭重地補充了一句:“我還是人。”
“就像我不能看著古田順子去死,我也做不到大義滅親……做人……而不是做金錢燻紅眼的野獸……感覺真好。”
花浮影就在他身旁,她眼中泛起湖泊一般的波光,紅唇微張,如畫般的女子柔柔地站在古舊發黃的樓道中,出神地看著追自己的男子,聽著他心窩裡最深的話。這一瞬間,她迷失了。
她不知道迷失什麼,她只覺得,這個畫面,很讓她……有此刻立刻點頭的想法。
一貫強勢的人,露出自己最柔軟的一面,她彷彿現在才認清楚了這個差點改頭換面的青梅竹馬。
“遠峰哥哥……你是人,你是最好的人。”半晌,她才輕輕地說。
她的聲音很輕,秦遠峰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舒了口氣,抬起頭,痞笑著說:“馬上要進屋了,我怎麼介紹你啊?秦家夫人?”
剛才的一切都是泡沫!!!全都是泡沫!!
花浮影差點沒有抄起旁邊哪家灶頭上的醬油瓶子甩過去,自己剛要軟軟地答應了,沒想到接了這句狗尾續貂畫蛇添足的話!
果然啊……這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好看不經試!一戳就破!
“當然是你的學妹!沒有別的!”暗中氣得不輕的花浮影甩了他一記衛生眼,好不眷戀地往前走。
自己剛才肯定是瘋了!肯定是這樣!
秦遠峰正要追上去,前方秦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