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主帆掉轉,同時卸下尾迭。破浪號上設有三桅,只有主桅可自動旋轉。
虞佳眯眼看著這番忙碌景象,欣賞不已。水手們的動作準確而熟練,龐大的破浪號在他們手中,就像一部校準的機器,複雜卻又井然有序。人類從挎木為舟起,就一直想去征服這片浩瀚的未知,但個體的力量是渺小的,只能依靠這種協同與秩序。
石堅卻徑直往船頭的風向標行去,不斷地調整方位。北風陣陣吹來,颳得扇葉呼啦啦飛轉。他衣發飛揚,神情卻一絲不苟,末了更登上船頭樓臺,用一隻手探在空中。虞佳眼神銳利,看到他臉上竟浮起憂慮,舵手可是要處變不驚的,難道遇上了大麻煩?
“老石,有情況麼?”虞佳幾個飛掠,到了樓臺上。石堅又沉默良久,才輕聲嘆道:“遇上大麻煩了,六級大風,正北偏前。”
虞佳張大嘴巴,六級可是臨界了,再上去就是人力不能抗衡的颶風。他半天才喃喃道:“可是空中沒有一片雲……”石堅截聲道:“馬上就會出現。你看風向標!”
北風再無間斷,越刮越烈,扇葉也發瘋似地轉了起來。虞佳臉色蒼白:“正北偏前,那不是要把我們刮回到迦羅葉。”石堅皺起了眉頭:“可能會更糟。”
他將煙桿別在腰帶上,直接從樓臺跳到甲板,邊跑邊喊:“都他嗎的一群瘋子。快把帆布給老子卸掉,一個不留。老甲,你帶幾個人把石碇拋下去,對,把鐵索放盡。他媽的,別跑得跟只老猴子似的,掉下去可沒人救你。”
他撕開喉嚨喊完話,一頭鑽進舵手室裡。風浪來的時候,在全船人都是災難,在舵手卻是榮耀,他將獨自與沉浮之主搏鬥,而其餘人只能束手以待,託付性命。
甲板上充斥著雜沓的腳步聲,水手們手忙腳亂地卸帆拋錨,一片惶亂景象,彷彿就要遭受滅頂之災。石堅少有這般勃然作色,他一緊張,就意味著大海要發怒了。
虞佳一個人被晾在甲板上,猛吸菸袋,一邊看著北方天際。風驟然猛烈了起來,吹得他衣裳波浪似地抖動,眼睛也只能睜開一縫。烏雲鋪天蓋地壓來,迅速地蠶食了藍色天穹。海水變地烏藍髮黑,彷彿浸了墨硯的水池。倏忽之間,甲板上昏暗無比,一切事物只凸顯出朦朧的輪廓。
虞佳心疼地傾掉半鍋煙絲,往艙門退去。風浪來的時候,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會站在甲板上。'手 機 電 子 書 : w w w 。 5 1 7 z 。 c o m'
怒海屠龍第二章
水手們在卸前帆的時候遇到麻煩。這是一方可自動翻卷的帆布,韌性極佳的竹條構成骨架,透過滑輪的繩索一拉動,就會逐級滾成卷軸。與老式帆布相比,不必人爬到桅杆頂去卸,但機械之力也有缺點,偶爾會出現卡殼。這次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爆發了,原因是拉伸得太快,兩根竹條絞在一起,中間打了個死結。
水手們面面相覷,必須有人爬上去解開,但死結的地方離甲板有十幾丈。在呼嘯的狂風中攀高,一個不慎,就會跌落到萬頃風浪中,死無葬身之地。
狂風結實地打在半爿帆布上,破浪號巨大的船身像葉輕舟在水中打橫。船尾傳來石堅的怒罵:“怎麼還沒卸下來,他媽的,老甲你們想回去撞迦羅葉麼?”
被稱為老甲的是一個老水手,身形瘦削,他高聲應道:“馬上就好,老石,你撐住一會。”往手心裡吐口唾沫,就要沿著窄梯往上攀去。另幾個水手要去攔他,其中一個道:“老甲,風這麼大,梯子都會給吹飛了。索性把纜繩斷了,回頭再接上。”
老甲一瞪眼睛:“敗家子,風這麼吹,帆布肯定要掉到海里。你捨得老子還捨不得呢。”他是水手的頭領,這麼一說,再沒人敢反駁。
軟梯攀附在桅杆上,只有幾處絞緊,此刻被風吹得像鞦韆一樣蕩悠。老